在這個飄搖的王朝,什麼事都得不到圓滿。他煩了,他就想看點絕境生花、枯木逢春的美夢。
哪怕他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就是那樣,謝卻山身上好像有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他把自己活成了神像,那些看到他的人,都會成為他的信徒。
倘若世上最後一座神像坍塌了,遠古的捲土重來,那人們千百年來的智慧、勤勞和勇敢,人們用血肉之軀維護和傳承的精神,都將被顛覆,不值一提。
人要活著,也不僅僅要活著。
章月回自己都覺得可笑,可他無法忽視自己內心深處,同千萬人一樣最樸素的願望。
這世界,得講點公平啊。好人得長命百歲啊,不然十八層地獄裡的孤魂們擠破頭了要投胎做人有什麼勁。
可他們每個人的立場不同,宋牧川已經妥協了一部分,他只要謝卻山活著就夠了,他能做的就那麼多,但對於章月回來說,謝卻山的清白,那很重要。
他不是在幫謝卻山,而是在救六年前的自己,那個只是有一些叛逆,但無傷大雅的少年,他還在做著鮮衣怒馬,一朝風流滿京城的夢,然後就被無處可喊冤的不公碾進了泥土裡。
他太困惑了,他的家人做錯了什麼嗎?若是沒有錯,為什麼會是那樣的結局?他想不明白,也找不到答案,他只能讓那個生出滿心怨懟的少年消失,才能滿不在乎地在活下去。是他殺了他自己。
其實他恨的從來都不是謝卻山,而是只能打落牙和血吞的冤屈,在這個時刻,他終於發現了,承認了。
他找到了自己病入膏肓的癥結,他也想救救那個少年。
但章月回很清楚,人要與時局斗,便如螞蟻撼山,得付出千倍萬倍的努力,更不要說,爭的還是一份最虛無的清白。
可能只是被一點泥污了衣袍,世人卻會說,除非黃河水清,否則不足以自證。
謝卻山得「死」了,才能引發那些振聾發聵的吶喊。
他亦知道,有一個人跟他一樣,哪怕喊到聲嘶力竭,也要在千萬人的唾罵里擂響反對的鼓點。
他狠了心,讓她去,甚至一碗藥讓謝卻山一直昏睡下去。他一旦醒來,就不會允許南衣這樣不顧一切地為他的身後名奔赴,所有人只會在他的意志下沉默、妥協。
好人總吃虧就是因為這樣,都願意犧牲自己,成全別人。
那讓他來做這個壞人。
後來,在南衣一意孤行要去汴京之際,宋牧川終於忍不住來問他,為什麼還不能告訴南衣?
因為還不夠。
哪怕所有人都以為,她只是蒲草,她做不到。
但這條路,她得走啊。不然,他們以後要怎麼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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