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岱州不掙扎,她就一點點地加大力度,直到他說話為止。
片刻後。
他慢慢地扭頭,校服衣領上血塊斑駁如油畫,脖子和額頭都冒著密汗,毫無表情的臉龐愈來愈白。
「我說了又能怎樣,你要替我打回去嗎?」他語氣虛弱,連眼角都被疼痛刺激的微微泛紅。
沈知月一頓,放開手後換一隻拉起他的手腕,「你怎麼知道我不能。」
李岱州在發愣那幾秒被沈知月拉出門,靜謐的深夜,他仰頭看了眼天空上的彎月,再低頭瞧著努力把唯一一塊完好的手腕抓在手里的小手,心情悄悄開朗。
他把這晚的月亮當成救贖,卻也因此做了一件悔事。
沈知月單手輸入一串號碼,撥通後把手機放在耳邊說了幾句,掛斷電話時,兩人已經走到一家藥店前。
她扭過臉,「你先進去包紮一下傷口,趁這個時候好好想想都有什麼人欺負過你。」
李岱州瞥了一眼藥店,又盯著沈知月拿著手機的手看了幾秒,問,「你經常打架?」
沈知月挑眉,反問:「你經常被打?」
李岱州一愣,微微點頭。
「為什麼不反抗?」
「反抗過一次,結果他們來了更多人,我打不過就躲,他們卻把欺負我這件事當成一種樂趣。」李岱州一直低著頭,不敢透過沈知月眼睛看到懦弱的自己。
「為什麼不告訴李叔叔?」
聞言,李岱州抬頭,眼珠不停流轉,「他想要的一直是一個完美的兒子,而不是普通的李岱州。」
前妻去世後,李盛岳就將所有的重心放在工作上,從而忽略了孩子,一年一共在家待不到十來天,每次打電話也只會問成績,問鋼琴學得怎麼樣。
小學四年級那年,學校里一個調皮的男生追著李岱州打追到了家裡,李盛岳和朋友在家下棋,看見狼狽的李岱州後直接把他趕出家門,讓他洗乾淨了再回來。
至今,李岱州依稀記得當時李盛岳對他說的話。
——「丟臉別丟到家裡。我李盛岳要的是一個完美的兒子,而不是一個普通到只會惹事的李岱州。」
長大後,李岱州就成了李盛岳這種成功人士在飯局上被奉承誇獎的工具。
但也只僅限於此。
沈知月嘆了口氣,慶幸自己沒有把自己的不幸福怪罪在面前這個人身上。
「就因為我們是普通人,所以要更加學會反抗。」她認真道。
*
商業街上依然人流如潮,霓虹燈在各色建築上閃爍,耀眼奪目。
車子停在路燈下,沈知月二話不說就拉著李岱州下車。
蘇明逸早就帶著兄弟們在一家裝修看著很上檔次的網吧門口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