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要讓他自己去內耗,憤怒,不甘,屈辱,又不得不為了那點利益放下自尊去磨掉自己身上的銳性。
像前世他對待自己的手段一樣。
很有趣不是嗎?
風鈴清脆的撞擊聲傳來,藍樺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店門口。
葉知秋起身招手,看藍樺向這邊走了過來。
「吃飯了嗎?」藍樺問,「沒吃的話我帶你去隔壁吃個肯德基。」
他今天到教育局開會,是在會上吃了工作餐才過來的。
莫名地,葉知秋升起一種,舅舅還是把他當小孩子在哄的錯覺來。
眼底的冷意漸漸散開,葉知秋微微笑了了起來。
「吃過了。」他說。
冬日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打在少年雪白的半邊側頰上,濃密長睫與淺棕色的眼眸都被陽光渲染到近乎半透明。
純粹,乾淨,又柔和。
和他的母親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藍樺愣了下。
這樣的葉知秋,他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見過了。
又或者,他從來都沒見到過。
雖然是親舅甥,但葉知秋和他從來都不親近,小時候偶爾見一面總覺生疏,後來長大後,更是對他添了敵意。
「坐吧。」藍樺坐了下來,一時沒有說話。
「舅舅。」葉知秋將另一杯咖啡往藍樺那邊推了推,「我記得上次見面您點了拿鐵,這家店的拿鐵做的還不錯,您試試。」
藍樺沉默著端起杯子嘗了一口,片刻後點頭:「確實不錯。」
一時間,舅甥二人四目相對。
過去那些不懂事兒的行為,那些被人洗了腦的親情觀念……
葉知秋知道,即便道歉,也不足以讓人原諒。
但他還是真誠地看向藍樺,「對不起,舅舅。」
不用說原因,更不用找理由,這一刻,他們彼此都明白。
藍樺眼底的光彩沉落了些許,看著面前的葉知秋,卻不由想起了以前的藍月。
「對不起,哥哥。」藍月大學剛畢業就決定和葉洪憲跨入婚姻時,也曾這樣對他說。
他們父母走得早,藍月是他一手拉扯,相依為命長大的,所以妹妹說對不起的時候他沒辦法怪她。
只是擔心她孤身一人遠嫁外地,受了委屈無人撐腰。
如今面對著葉知秋,面對著這張和妹妹如出一轍的臉,無論以前有多少寒心失望,這一刻也全都化成了一聲輕如雲煙的嘆息。
「舅舅沒怪過你。」他說。
舅舅那時候只是覺得有些無力。
兩個人,十一個字,卻足以將過去徹底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