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淮不可能沒有看到,卻是視而不見地挪開了眼去:「真巧,好久不見。」
林遂唐垂眸朝手腕的方向看了過去。
也不知道池淮是不是故意拉長了袖口蓋住,之前捕捉到的那一角繃帶已經看不到了。
林遂唐抬頭,哂笑著指了指旁邊的那個轉角:「如果沒記錯的話,Embers,我們好像在比賽前才剛在過道裡面見過。喏,大概就是在,那個位置。」
他直勾勾的注視相當露骨,嘴角掛著譏誚的弧度:「就當時那避之不及的態度,我還以為,你應該不準備再跟我打招呼了,真的就老死不相往來了呢。」
池淮視線在那張臉上轉了轉,像是沒有聽到這樣明目張胆的嘲諷:「一直沒機會說,恭喜二連冠。」
「恭喜?是啊,怎麼不是恭喜呢。」林遂唐笑了一聲,「多謝提醒,要說起來我能拿到這個冠軍獎盃,這背後你可確實是功不可沒。畢竟,要是沒有你,我甚至都沒有站上這賽場的機會。當年那麼高風亮節地不惜把自己賣給KOT看飲水機,現在看到這樣的結果,我想,你應該是非常開心才對吧?」
頓了一下,餘下的話語幾乎是沒有任何情緒地緩緩問出:「當然,我也應該開心,要不然面對Embers這麼偉大的自我犧牲,未免就顯得太過薄情寡義、不懂領情了,是不是?」
本以為早就已經麻木無感的心像是被什麼狠狠地扎了一下,池淮垂落在旁邊的手依舊忍不住地微微收緊幾分,但因為隱隱傳上的痛感而無法徹底握緊。
略微有些呼吸艱難的感覺下,他緩緩地吸了口氣,無奈地苦笑一聲:「你不用為了氣我,故意這麼說。」
「故意?」林遂唐直勾勾地看著他,「那你倒是說一些不故意的話來聽聽?就像,當年那種沒一條應諾的鬼話一樣!還記得是誰說的嗎,一起拿世界冠軍,一起站到單人賽的賽場上一決勝負……」
他深吸了一口氣,十分克制地平復了一下情緒:「來,Embers。你說吧,我都聽著。只要你願意說,說不定我還有可能會選擇再傻逼地多相信一次你的那些狗屁諾言。」
話音落下,池淮的腦海中飄過了一幕幕畫面,一時之間也有些恍惚。
有些話就要脫口而出,手腕處傳來的隱隱痛覺將他一下子拽回了現實:「抱歉,我……」
林遂唐笑了:「真是,現在是連騙人的話都懶得編了呢。」
他往前走了兩步,視線定定地落在池淮身上:「但是有一點我還是需要請教一下,Embers,作為我職業生涯的再生父母,你說,我應該怎麼感謝你才好呢?」
話落,不等池淮反應,他仿佛怕被打斷般一口氣繼續說道:「三年了,你跟KOT的合同也該到期了吧?怎麼樣,如果轉會期實在沒有人看上你這位飲水機替補的話,不然我找白哥那邊說說,讓他勉為其難地將你簽到我們BFG名下?又或者說,我跟狐狸在商量怎麼阻止陸哥退役的事,重新組建BIRTH當個隊長這種事情,應該不算太委屈你吧?」
如果說一開始的時候還是那種眼高於頂的譏諷語調,那麼到了最後,林遂唐話語中因為逐漸發緊而流露出的隱約顫抖,儼然是一度有些繃不住了。
短短的對話間,兩個人的眼角都赫然已經有些猩紅。
所有的情緒都已經推到了極點,明明都是在彼此心疼著對方,可就像這三年期間那樣,非要發狠一樣地說著最扎心的話。
果然是,最懂得對方的人才最知道怎麼讓對方傷心。
再次陷入的沉默一度壓抑地讓人窒息,微妙的氣氛發狠地將兩人籠罩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