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從來沒有一貫所表現出來的那麼隨意灑脫吧。
所有通往夢想的道路被徹底封鎖,一切的忍耐都註定不會有任何的結局,這樣的絕望之下,一切也不過是維繫住岌岌可危的精神世界不要徹底崩塌的最後一根繩索而已。
所有的遺憾與不甘在這麼多年的累積之後姍姍來遲地蜂擁而至,池淮只感到有什麼在胸口衝撞著,一度仿佛要扯裂般地呼嘯而出。
戴著的那張隨意散漫的面具第一次出現了這麼巨大的裂縫,以至於讓生怕會暴露這種無法控制的情緒,讓他居然連跟隊友們一起返回酒店都不敢了。
怎麼能讓林遂唐看到呢。
畢竟現在這個樣子可真是……多少有些狼狽了。
池淮想要自嘲,勾了勾嘴角,卻發現一度無法扯起完整的弧度。
最終只能緩緩地閉了閉眼睛,長吁出了一口氣:「還是沒用啊……」
真的沒用。
明明想好這一世陪伴著那個人安安穩穩地撫平曾經留下的傷口,卻是一不小心,居然反而把自己也拖拽了下去。
這個樣子下去可真的不行,剛剛已經答應了他的男朋友要早點回去,還是得想辦法快點調整好情緒才對。
許久之後像是終於強行控制住了內心的驚濤駭浪,池淮才終於重新睜開了眼睛。
他最後掃過一眼那個徹底勾起他澎湃熱血的賽場,習慣性地活動了一下手腕關節,正琢磨著要不要去附近的便利店買幾罐啤酒冷靜冷靜,剛轉身走回門裡,沒等邁開腳步就驀地頓住了。
他心心念念的那個男朋友就站在通道的另外那頭。
一片昏暗當中,頂部打下的燈光剛好將他徹底地照在當中,像是披著一層薄薄的光,讓胸膛的起伏顯得愈發分明。
池淮剛要伸手去摸煙盒的動作頓在了那裡。
這一瞬間的神態,仿佛像是做什麼壞事被逮住了一樣,啞然了半晌才張了張嘴:「那個我……回來找件東西。」
他顯然有在很努力地調整語調,但是壓迫在胸口的情緒還沒有徹底散去,以至於一開口,語調依舊有一種極易捕捉的低沉。
說完之後,周圍就又陷入了一片寂靜當中。
池淮確實沒想到林遂唐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看著這人雙手空空的樣子,遲疑了一下就想再說些什麼,便見林遂唐一言不發地就這樣大步流星地朝他走了過來。
落在陰影下的臉上看不清是什麼表情,不等池淮凝神打量就已經走到了他的跟前。
下一秒,池淮感到冰涼的指尖覆上了一層分明的暖意。
那些籠罩在心頭一度要將他逼瘋的情緒,似乎在這一瞬間宛若消融的冰雪,徹底地融化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