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客一直沒出聲,靜靜聽著,直到沈問津說完,他又端著水壺給沈問津續上了一杯,才開口說:
「你配。」
「你別安慰我。」
「沒。」齊客說,「我說的是事實。」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淡,但語調稍稍往上提了一些,聽起來頗有幾分「我說什麼你都得信」的味道。
沈問津愣了幾息,想說「你就吹吧」,就聽齊客接著開口了。
「你說了你很努力。」他道,「這就夠了。」
「你本身就有天賦,剪輯不是能急於求成的事,它只能在慢慢實踐中得到鍛鍊和積累。」
「或許有一些技巧……但用技巧堆出來的視頻終歸是沒有靈魂的。」
「惶恐的源頭終歸是害怕流量反噬。可是只要一步一個腳印穩紮穩打,不走捷徑不作弊,屬於你的終究是屬於你的,那就是你的東西。」
「沒有什麼配不配。就算有,你也配。」
沈問津懶懶癱在椅子上,看著用四平八穩的語調說出類似「你天下第一牛」的話的齊客,心內只覺得被什麼東西輕輕撓了一下,癢得厲害。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那癢意還是沒有緩,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架勢,一直往上漫到了脖子。
他盯著杯子不吭聲,捏著喉結揉了幾下,餘光瞥見齊客正瞅著自己看,似乎在翹首以盼自己的回覆。
於是他又揉了兩下,這才把手放下了,開玩笑似的說:「你對我的評價這麼高,真不怕我會飄?」
「你會麼?」齊客反問。
「說不定呢?」沈問津笑了一聲。
他本是想故作自然地開個玩笑,緩解一下洶湧澎湃的情緒,沒想到齊客竟然認真回答了。
「沒事。」他把電腦屏幕摁滅,一字一句地說,「你只管飄,飄得太過分的話,我會把你拉回來。」
沈問津一愣。
尾音落下後,屋內陷入沉寂。與之相對的,是沈問津內心愈燒愈旺的那團火。
齊客在安慰自己。
那安慰說得太很認真,就好像……不管自己說什麼做什麼,他都會縱容著幫忙兜底,即便有些事非常越軌、非常離經叛道。
火燒到了他的頭頂。他腦子一熱,不想再去管什麼「三步走策略」,表白的話幾乎已經到了唇邊,忽聽辦公室的門被「咚咚」敲了兩下,緊接著,向之那醇厚的聲音在門後響了起來:
「齊哥,你們快點,直播就要開始了。」
沈問津瞬間啞然,當頭一瓢水澆滅了火,令他冷靜了許多。
……現在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