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應珣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回來,身上昂貴高檔的西服破了好幾道口子,仿佛從泥堆里滾過,袖口和褲腳都是肉眼可見的泥,粘在上面很牢固,甚至臉上還有幾行血跡。
他身後幾個人和儲應珣的狀態一樣,他們站在儲應珣身後,看著蹲在地上的禾奚,表情是如出一轍的震驚。
這天氣的雨很要命,人要是稍微不注意掉在沒蓋蓋子的水井裡,那基本就是一個死字。別說十米以內的路了,半米內的路能不能看清都夠嗆。
大家都著急往家裡走,哪能看見身邊有什麼人?
偏偏儲應珣看見了路邊蹲著的禾奚。那么小那麼嫩一點兒,居然還能看見。像是有什麼心靈感應。
儲應珣看著禾奚身上的雨水,還有濕透的衣服,扯動唇角氣笑一聲,轉頭去看桑諾:「我讓你送他回家,就是這麼送的?衣服也髒了,褲子也濕了,如果生了病你能不能拿得出一分錢帶他去醫院?」
桑諾盯住腿邊半身濕透的禾奚,沒有回聲,身後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都一併不敢抬頭。
禾奚的身子不好,在外吹點冷風都有感冒的風險,儲應珣沒那麼多精力處理桑諾,他剛要傾身扶起禾奚,腿上的褲子就被緊緊抓住。
禾奚把那塊布揪成了一小塊,鞋尖抵著儲應珣,很小聲地說:「腿麻了。」
儲應珣的心臟驟然被人掐了一下,他喘一口氣,狠擰眉間把禾奚抱起來,「奚奚,你不該來這裡,雨下這麼大,車輛都難通行,萬一出事怎麼辦?」
禾奚坐在儲應珣修長的胳膊上,雙手輕輕環住儲應珣的脖子,輕聲道:「剛剛還沒下這麼大的……我聽見電台說,和水有人非法持槍,我給你打了很多通電話,你都沒有接。」
果然是在外面太久,身上觸感冰涼又柔軟的。
儲應珣用掌心摸了摸禾奚的後背,聽到那句話,條件反射伸手去摸口袋,後來想起什麼,抬手重新握住禾奚的掌心。
一邊幫禾奚暖手,聞著禾奚身上讓人安心的味道,一邊低聲說:「剛才出了點意外,估計是跳車的時候通訊器掉了,不是故意不接,對不起寶寶。」
他似乎分不清輕重緩急,仿佛跳車是可以一句話帶過的事情,沒接到電話才是大事,幫禾奚暖手的手指也輕微抖了一下。
儲應珣知道,禾奚生氣起來總要離家出走,或許會出現和上一次一樣的意外。
他又說:「對不起。」
禾奚皺起眉,萬分不解:「對不起什麼?」
儲應珣垂眼:「沒接到你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