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知道。」
我回了一趟宿舍,將換下來的衣服拿去洗手池下面清洗了下,照常放在柜子上晾曬。將最後一件衣服搭上後,我心思不明,回頭看了一眼對面的床,那裡空空如也,沒有人。
我想大概是房間太暗,所以總是出幻覺,上前一步拉開窗簾。
可惜拉完房間里也沒有亮多少,我意識到這一舉動是徒勞,這用鐵網圍起來的牢籠很少見太陽,死氣沉沉才是常態。
我等頭髮稍微幹了點才去食堂,雖然我刻意在晚飯點過後才去,但推門后里面的人仍舊很多,從窗口處排起了一條長龍,都拿著鐵盤等打飯。
我慢慢走到長龍的最後一位站定,食堂人聲嘈雜,有幾人默不作聲地朝我望過來,我沒有理會。
監獄裡也有高層和底層的等級劃分,聽說我是殺人進來的,這獄所里的人都和我保持著一定距離,好像很怕我。
我無所謂他們的態度,在監獄裡交朋友未免也太好笑,我只用管好我自己,只是時間有點難熬,我以為過了很久,可直到如今也只有三年而已。
還記得當初我第一天來這裡的時候,正好有個人刑滿釋放站在監獄門口等親屬來接,我和他擦肩而過,他迎接新生,我迎接死亡。
我很幸運沒感覺到麻木和悲痛的情緒,托儲妍女士的福,她身邊每換一個人,作為兒子的我就要跟著搬家一次,早已經練就了快速適應新環境的本事。
我打好飯,找了個空座坐下。
還沒坐多久,忽然感覺對面有動靜,我抬起頭看,看見張若滿坐到了我對面。
這個監獄裡唯二敢和我說話的人只有中年獄警,第二個就是張若滿,偷東西進來的,在這不會待太久,他仿佛擁有與生俱來的社交能力,來這不到一個月能夠和好幾個人打成一片。
他旁邊人我不認識,只對他點了下頭就繼續吃飯。
張若滿聞到了我身上的皂角香味,詫異地挑了挑長久沒有修理過的眉毛:「你洗澡了?這個點洗什麼澡,等下還要出去打掃,現在洗白洗,完了又出一身汗。」
我平靜道:「晚上再洗一次。」
他夾了一塊肉塞進嘴裡狼吞虎咽地嚼了兩口,「你這個人真奇怪。」
張若滿餓死鬼一樣狂吃好幾口,忽然抬起油乎乎的筷子指指旁邊人:「你幫我勸勸他,都被判七年了,還想著出去以後帶老婆去歐洲玩呢,等你出去你老婆都有新老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