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預料到沈知意還醒著,再想去遮掩頭上包紮好的傷口已經來不及了。
沈知意本來還想問問他去哪兒了,於秀不留他們吃飯,原平也沒跟他說不會回家,母子倆就說一會兒話,應該……不至於要這麼久?
他人坐在沙發上,剛想開口問,猝不及防就看見原平頭上的傷口。
原平就看見沈知意本來好好地坐在沙發上,突然騰地一下站起來,厲聲問道:「誰幹的?!」
沈知意脾氣冷,但仔細接觸下來原平就發現,其實他性格很好,平常不容易生氣或者發脾氣什麼的。
原平自己倒和他相反,很多時候很容易被一些事情挑起情緒。好的壞的,只是他都悶在心裡,沒有表達出來而已。
沈知意罕見地發怒,原平顯然被他這副反應嚇到,整個人都呆滯了。然而對於秀的行為,十幾年來他已經從骨子裡習慣了。所以在原平無法思考的檔口,他開口的第一句話仍然是:「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
眼前的人明顯傷得很重,嘴唇透露出一種失血之後的蒼白。沈知意太陽穴發痛,整個眼前都發黑。
明明和自己一起出去還好好的人,現在才分開幾個小時,就變成了這副樣子,他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和原平相處一段時間,沈知意就明白了,他這個人,總是把「沒事,沒關係」這種話掛在嘴邊,來回應別人的關心。
這種自欺欺人的「我沒事」甚至已經成為了原平的口頭禪,變成一種下意識的反應。
或許是因為原平意識到,當別人問你怎麼樣的時候,其實更多的是一種禮貌的寒暄,並不是真正地關心你到底過得好不好。所以很多時候,自己也只需要用一句「我沒事」,來打發這種無意義的關心。
但沈知意不喜歡看見原平這樣。或者準確地說,他沒辦法接受原平這樣對他。
他願意接受,甚至樂於看見原平對所有人都豎起高牆,對所有人都心懷戒備。他的心可以永遠被牢固的鐵絲網圈緊,只留下一小片的空地作為安全區域。
但他沈知意,必須牢牢的呆在裡面。
沈知意下了沙發,甚至都沒顧上穿鞋,「噔噔噔」跑到原平身邊。他伸手撫上原平的額頭,手的動作很輕,眼眶卻一瞬間就紅了。
面前的人甚至都顧不上去維持自己一貫想要在原平面前保持的好形象,他已經咬牙切齒,俊美的五官扭曲成一團。
「是不是她做的?是不是她?」
原平看著他,沒說話。
「我要把……她怎麼能……!」
他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啊,你怎麼能打他?
面前的人話說得斷斷續續,原平竟然神奇地都聽懂了。男人還是沒說話,低頭看著他,臉上掛著安撫的微笑,好像臉色蒼白的人不是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