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靳忘自己先主動後退了一步。他也沒有猶豫多久, 自己才剛剛成年,處理這些事情肯定不如徐小義和原平來得妥帖, 跟著他們一起去, 說不定也只是會添亂而已。
不過心裡的焦急還是壓不下去,靳忘看著原平, 動了動嘴唇:「哥,二叔……」
徐小義已經上了車,原平還站在原地。他拍了拍靳忘的肩膀,沒有多說一個字,只輕輕點了點頭。
無聲勝有聲,雖然原平什麼都沒說,但靳忘知道,他已經許下了自己作為一個男人的承諾,會好好照顧陳嘉志,讓他一切放心。
時間也不能再耽擱了,徐小義高聲喊了一句原平的名字,後者再也沒看靳忘一眼,徑直上了車。
車開出去很遠,靳忘就一直站在那兒,和修理廠的其他人一起,目送著救護車漸漸遠去,在視線里只剩下一個小點,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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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上說安靜也安靜,說吵卻也吵鬧。一刻也不停的是那些醫護人員,正在一邊詢問徐小義關於陳嘉志的情況,一邊給陳嘉志做初步的急救。
儀器的聲音滴滴答答,徐小義和護士正在一問一答,還有醫護人員之間相互交談的聲音。種種聲音匯合在一起,卻仿佛都離原平很遠。
他大氣也不敢出,只盯著陳嘉志的臉出神。曾經在無數時候對他伸出援手的男人,像父親一樣填補他空缺溫暖的男人,此刻就躺在這片綠色的床單上,不知道還有沒有睜開眼睛的可能。
空氣仿佛都被抽成了真空,聲音不能傳播。原平的耳朵似乎被暫時封閉住,和外界完全隔離開來,只能聽見陳嘉志時而痛苦地抽痛著。
陳叔……我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好起來……
原平看著他的臉,不知為何又回想起他五歲那年,父親離開時的場景。他的手似乎也是這樣乾枯著,很大很溫暖,卻又透著一股不健康的灰白色。
這種似曾相識的離別感讓原平感到恐慌。他的生命中,和這個世界有交集的人,這麼多年也許也就寥寥十幾個。像這樣接二連三的失去他們,原平無論如何都承受不了。
幸好一切還算順利,在路上不算太堵,救護車沒用多久就到了市第一醫院。醫護人員迅速下車,訓練有素地把陳嘉志從移動床上推去了急診室。
兩個人在外面等待著醫生的宣判,來回踱步。中間徐小義差點把褲兜里的煙盒掏出來,忍不住要點根香菸吸上一口。
也是沒辦法了,他們這些老菸民就是這樣。這麼多年了,開心的不開心的,順心的不順意的,都是點一支煙湊合湊合。太多的情緒壓在心裡,又沒辦法紓解出來,只好通過點燃的香菸和尼古丁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