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平這才意識到,重症監護室和陳嘉志的科室在同一層。看男孩兒的手上還拿著一個水壺……怕是出來打水剛好碰見了他吧。
見他半天不說話,情緒似乎也不高漲的樣子。靳忘抬眼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才發現原平正好坐在重症監護室的外面。
男孩兒的腦子裡立刻就有了一連串的猜測,怕觸到原平的傷心事,又不敢主動開口問,只能偷偷打量一眼他此刻的表情。
靳忘不敢提起原平為什麼坐在這裡的事情,只能沒話找話地問:「哥,我聽二叔說,今天你和陳叔……吵架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原平卻又知道不管靳忘還是徐小義,都是這些陳年往事裡無辜的人。他想到這裡,也沒心情再給靳忘冷臉,抬眼看著他:「你怎麼來了,今天輪到你守夜?」
怎麼搞的?靳忘還這么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結果徐小義倒好,天天讓人家晚上陪護。
靳忘點點頭:「我快考試了,二叔讓我守上半夜,說回去還能好好睡一覺。」
原平剛想再說什麼,靳忘湊近他,嘿嘿笑道:「哥,我聽二叔說你和陳叔吵架了啊?你別生氣,肯定是陳叔不好!你也知道,他就是那個脾氣……如果他有哪裡做得不對,你別生氣哈,我回去說他,狠狠地說……」
原平看著他,繃了一天毫無表情的臉,終於帶了點發自內心的笑意:「你不說我啊?二叔都說我了呢?」
他低垂著眼睛,就聽靳忘大聲反駁道:「啊,這還用想嗎哥,你什麼脾氣,陳叔什麼脾氣啊!肯定是他有哪裡做得不對的地方嘛……」
「至於二叔……」 靳忘為難道,「哥,你也知道陳叔現在身體不好嘛,二叔處處都向著他,胳膊肘和心眼兒都偏著呢!但你別往心裡去啊,等陳叔好了,二叔肯定還是更向著你的!」
——看來陳嘉志和徐小義都沒有告訴靳忘,陳嘉志活不長了的事情。
原平看著男孩兒的笑容,還帶著這個年紀的無憂無慮,便也不忍心把這個殘忍的真相告訴他。
他於是只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靳忘看他情緒比剛見到的時候好一點兒了,膽子也大了點,湊上去問道:「那哥,你坐在這外邊兒是為什麼啊?外面沒空調,晚上可冷了……」
「我媽媽住院了,現在在裡面。」
「啊?!」 靳忘嚇了一跳,又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點大,不好意思地問,「阿姨沒事吧?這是怎麼了……」
——三天兩頭的,大家都病了。原平哥的媽媽算一個,陳叔算一個。
原平搖搖頭:「還不知道,在裡面呢。」
「那哥,你在外邊兒這麼等著也不是個事兒啊……搶救一般都得好幾個小時呢,上次陳叔做手術就是,直接進去了七八個鐘頭……而且你看看你這黑眼圈,都快賽熊貓了!你又不是鐵做的,不睡覺怎麼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