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似乎有些驚訝,他看了許杏一眼,又轉回臉看著前面的路,道:「家裡的事都是奶奶做主,這是賣紅薯的錢,是家裡的。」
許杏認真想了一下,有些明白過來了,她想買生產資料就買,是因為她動用的是她自己創造的盈利,而紅薯的錢是家裡的出產,除了范老太太母子,誰都不能動用。
「那,討債的上門,嬸子手裡哪有什麼錢還呢?」趙氏天天種地撿柴挑水,完全沒有其他的收入來源,根本不可能自己拿出錢來。
長青笑容微斂:「她借錢的時候想的是我死了她也就不過了,那是豁出去了,根本就沒想過要怎麼還,現在我活著,她也一樣沒想過,估計是等著奶奶去還呢。」
「也是一片為母之心。」許杏覺得趙氏行為欠妥,但是對兒子的心意還是真的,也不好說什麼,「奶奶會還嗎?」
「會。」長青道,「我爹捎了信,清明時候要回來,他會給奶奶錢。」
許杏沒問他為什麼不把范氏扣下五兩銀子的事說出來,想來他有他的道理。
他們倆說著話往家走,可到了家裡就傻了眼——趙氏正哭哭啼啼的挨罵呢。
等弄清了原委,許杏也挺無語的。原來他們離開之後,趙氏的二弟來了一趟,聽說趙氏被人追債,便拍著胸口說能幫著賣一部分紅薯。金氏給了鑰匙,他們便稱了一千斤紅薯,賣給了趙氏二弟找來的販子朋友,賣了四百文錢。
「許杏交回來的都是一文錢兩斤,你賣的呢?還不如個孩子!」金氏動了真火,手都在發抖,「說什麼你兄弟出息了,就這個?早就知道你們姓趙的不中用!」
長青扶著金氏到裡間休息,祖孫倆說了什麼沒人知道,許杏本來就不摻和這些事,就回自己的小窩裡休息。
有這一兩酒麴,她打算可著這個數量來處理紅薯,這次劉老闆說了不要澱粉,她得自己想辦法賣掉,另外空罈子只有一個了,也不算大,正好能放十來斤紅薯渣滓,只能這樣了。
她這套操作確實是物盡其用,但是比較費時費力,還費罈子,如果出酒效果不理想,她就打算乾脆廢渣堆肥,反正只要給了錢,金氏應該並不會在意這個。
這也是許杏多日來的觀察發現。金氏很節儉,但是給了錢買走了紅薯,再怎麼處理她就完全不會過問了,不像趙氏有的時候還要指點一二。
紅薯被賣掉了,說明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還是有人願意買紅薯的,畢竟它便宜。可是一下子賣掉了一千斤,家裡只有五六百斤了,到五月底收麥子,還有三四個月的時間,得靠這東西充飢,怕也拿不出多少來讓許杏加工了。
這個事情得跟長青商議。
許杏想著這些,居然打了個盹,實在是太累了。
等醒過神來,已經隱約聞到飯味兒了,她連忙出去,趁這個時間跟長青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