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衙門開印,首先公布了縣試的時間,正是二月十六開始,連考五場,考一場歇一日,接著出成績,有一場不過的之後的考試就不必考了。
「那這個意思就是考生會越考越少?」許杏聽著覺得挺有意思的。
長青每天苦讀,也就是偶爾跟許杏聊聊天換換腦子,見許杏感興趣,便道:「是,必須五場全考過的才算通過縣試,但若前面的一場沒過,後面就沒有資格了,自然是越考人數越少的。」
「要不說這科考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呢,確實不容易。」許杏覺得這就跟海選似的,第一輪刷下來的人數肯定最多。
「你說話總是這樣有趣。」長青微笑,「倒也貼切。」
「可是這縣試考完了也才過了第一關呢,還得府試院試,所以說一個秀才也很難考的,那些戲文真是糊弄人的,說什麼窮秀才沒本事,我看一個秀才很了不起啦!」許杏感嘆。
「確實了不起。」長青忽然想起什麼,笑容微斂,「不過秀才若是不能進一步,也確實不值什麼。你不知道,我娘的外祖父就是秀才。」
「啊?」許杏沒控制住自己驚訝的表情,「那怎麼……」
「那怎麼我的外祖家裡這樣是吧?」長青並不介意她的反應,「他老人家也是極不容易才得了秀才功名的,可是沒幾年就故去了,膝下兒子多,把他那二十畝地一分,每家也不過平常,而我外祖母則沒多少嫁妝,才嫁給了我外祖父,也就是普通農戶罷了。」
「原來如此。」許杏表示理解。
「我外祖父重兒輕女,對我兩個舅舅偏愛,女兒當中,姨母長得好,嘴甜會來事兒,也有幾分面子,於是只有我娘一個人從小不得臉,便養成了個孤拐的性子。」長青說著,長嘆口氣,「我家這情形你也看見了,她確實過得不如意,就越發不成體統了。」
性格不討喜,人又糊塗,自然不受待見,得不到善意,性格就越發扭曲古怪,整個一個惡性循環。許杏理解,但是不代表她要縱容,只是作為外人,儘可能的相安無事罷了。不過,「我看嬸子很顧念父兄啊。」
長青又嘆口氣:「你可知有些人是這樣,別人對她越不好,她越要討好那對她不好的人,而若誰對她好了,她便要得寸進尺壓人一頭。」
他話里滿滿的怒其不爭,許杏卻明白了,也大概能理解長青面對母親時那種冷淡的態度了。想必有這樣的母親,他也是苦悶無力至極,才會來跟自己說說的。
「你既什麼都看得通透,想來也不用我勸解什麼。等你考了功名,母憑子貴,她自然也就有體面了,到那時你再規勸些,也許能有用。最不濟,你也能供養她,讓她後半生衣食無憂呢。」許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