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發前先跟酒樓的夥計打聽了一下省城周邊的田地情形,然後才往城北方向去,據說這邊的田莊多,官道修得齊整,有不少大戶人家在這兒有產業。他正好想看看這種田莊和普通鄉下人家的田地有何不同。
他出城的時候並不早,再轉悠了一陣子,就過了中午時分。他記得許杏的囑咐,特意多走了一段路,在城外的小鎮子上找了間看上去還算乾淨的飯館,點了一碗餛飩準備吃飯。
這個鎮子說小,那也是跟省城比的,至少長青看著可比太興鎮大多了。作為離省城最近的市鎮,這裡除了有附近的鄉民來往,還時不時就能看到往來省城的客商或官差,長青坐在靠近門口的地方,一邊慢慢的喝著餛飩湯,一邊饒有興致的觀察著。
「這么小的蒼蠅館子,太過簡陋了,只怕也不乾淨啊。」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長青低頭,覺得這人要不是就是不通人情,要不就是地位頗高,不然不能在飯店門口貶低人家,他難道不怕老闆一生氣往他的飯里吐口水嗎?
「行了別說了,我覺得不錯,等進了城,就見不到這些了。」另外一個男聲道。
顯然後面這個人是做主的,因為他話音一落,長青就看見一行四五個人走了進來。當先一人身材高大,卻有些瘦削,穿得也比旁人多些,似乎身體不是特別好,後面的幾個人衣飾簡單,衣裳的紋樣相近,面上神色恭謹,應當是隨從。
離省城近了,果然有身份的人也就多了。長青以他不多的經驗判斷,這幾個隨從應該都是練家子,那麼那位領頭的中年人必然非富即貴。尤其是有兩個人對著夥計的時候都是一臉威嚴,透著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意思。
看過了也就罷了,長青收回視線,繼續吃自己的餛飩,間或看看外面。
「二公子,這是小的剛才在外頭買的,還熱乎呢,您來一個?」又一個矮個子的侍從跑了進來,手裡托著幾個帶著些焦皮的烤紅薯,一邊招呼店夥計給拿個空盤,一邊笑嘻嘻的說話,「咱們朝廷推廣這紅薯,此地如今也算盛產此物,當地人嫌煮了吃水嘰嘰的,甜味兒都沒了,便有人專門砌了爐子烤來吃,還別說,甜得很,您嘗嘗?」
「二公子,這不乾淨吧?您還是別……」有人皺眉勸阻。
那位瘦高的二公子用帕子擦了擦手,真的接過一塊紅薯,看著撕開皮之後冒著熱氣的紅薯笑道:「不妨事,烤得這麼滾燙,沒什麼不乾淨的。還真如那些人所說,此物『熟食如蜜』,香甜可口。」
他吃得很快,吃相卻很文雅,長青瞟了一眼,越發覺得此人必是富貴人家出身。
「好吃吧?好吃您就多吃一點兒。」那個矮個的隨從又掰開了一塊紅薯呈給他,還瞪了之前勸阻的人一眼,「二公子一路上都沒好好吃飯,你忘了先生怎麼囑咐的了?二公子脾胃虛弱,必須要好好吃飯,難得此物香甜,讓二公子多吃些怎麼了?」
長青聽見了,就皺了眉。
現在其實已經過了吃中午飯的時間,本來小飯館裡也沒幾桌客人,長青坐下不久就陸續走掉了。而後來這撥人一來,就是有想進來吃碗餛飩的行人,一瞧這隊人的架勢,也都繞道了,所以現在除了這桌人,店裡只剩下長青一個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