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兩頭大』?范守業,你有沒有良心?我給你伺候老娘,養活兒子,種地幹活,你在府城裡享福不說,還另外娶個老婆?還弄個兒子?這小野種,我可不要!」趙氏站了起來,一邊尖聲質問,一邊忍不住的掉眼淚。
「姐夫,你納妾養小是你的事,可這停妻再娶,咱們趙家人得同意吧?」小趙氏趕緊道。就知道這個姐姐不中用,明明占著理,愣是說不到點子上,她只能放下心頭的怒氣,出來說句娘家人的話。
「不算是停妻再娶,」范守業道,「真上家譜的時候算是平妻,你姐姐是原配嫡妻。」
「哼。」長青冷笑一聲。
「長青啊,可是有何不妥?」金氏一直冷眼旁觀,卻在這時候問起長青來。
長青是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
他年少時並沒有多出色,十三歲中秀才,到了十八歲才中舉,那時候范長平都十歲了,已經讀了好幾年書。一個文質彬彬的小讀書郎站在面前,別說金氏見了喜歡,就是他自己也沒法生出惡感。而且因為他讀書科舉都要靠范守業出銀子,便是有了功名在身,也沒什麼反對的底氣,不過是提了一句嫡庶之別罷了。
結果呢,趙氏天天哭鬧,罵遍了家裡所有人,真讓她拿出主母的威嚴來,她又說什麼看著這對賤人母子就生氣,讓人滾。人家自然聽話,上了族譜就回城去當人家的太太少爺去了。
等到自己一朝身死,范長平已經是二十歲的青年,身上也有個秀才功名,還會打理商鋪,老太太自然是立刻就專心「疼愛」這個金孫了。趙氏倒是有志氣,絕不抬舉他們,只不過是把全部家當分給了趙家的兩個舅家,還格外照顧英子,想著指望侄子侄女養老。
可是這一世還是很不同的。他幾乎沒用范守業的銀子,甚至老太太手裡的銀子也大半是他和許杏給的。而且他科舉順利,名次極佳,范長平卻還只是個光會哭鬧怕生的幼兒。又有姨母在,趙氏那裡有人規勸約束,大約也不會太離譜。
這一切其實都跟許杏有關係。
他抬頭看許杏,正看到她緊皺的眉頭。倒是個對事不對人的性子,母親對她並不好,她此刻卻在替母親擔心,大約為的還是這事兒的是非對錯吧。
因為金氏問了,他也沒有走神太久,便轉過臉來對金氏恭敬道:「長青是晚輩,此事應當由祖母決斷,我馬上就要閉門苦讀準備會試了,也沒有時間計較許多。」
金氏看看堂中諸人,思量片刻,道:「畢竟是范家的骨肉,不好流落在外,往後咱家也是大戶人家了,有個把庶子妾室也不算出格。趙氏,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放心,就是為了長青,也沒人敢對你不恭敬。」
「就這麼讓她們進門?」趙氏不可思議的瞪著長青,「你怎麼就這麼不管你娘死活?」
「夫君!平妻可不是妾室!我也是和你正經拜了堂的!」邱氏也不滿意。
「若執意做妻……姨母,您盡可出首去告我爹停妻再娶,按律要杖五十,流一千里,讓他們一家三口同去便好。」長青冷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