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龍縣內的路好走,可是出了安龍就差了,在鄰縣的官驛住下的時候,張順感慨了一句:「縣裡的路修過之後,我這天天走習慣了,都忘了這地方路難走了。」
長青體能比不上他們兄弟,難免疲憊不堪,聞言下意識就說出了許杏當初說過的話:「只有道路通暢才有脫貧致富的可能。」
張彪很贊同:「一直待在安龍倒不覺得,這一出來可是真覺出不一樣了。」
兄弟倆對視一眼,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長青並不在意,只當沒看見,先去休息了。
又急匆匆的趕了一天路,他們才在天擦黑的時候趕到知府衙門。段知府倒是在等著他,聽了下人報,穿著便服就召見了他。
等長青見禮後,段知府一邊翻看著卷宗,一邊道:「小范啊,你可是真會給我找事做,這麼大的案子,只怕我都不一定兜得住啊!」
長青敏感的發現段知府的自稱變了,顯然對自己有親近之意,於是態度越加恭謹,肅立一側拱手回答:「大人,下官也沒想到此案規模如此之大。一開始只是幾個村民把拐子抓了現行,送到了縣衙,下官本以為找到了丟失的孩子就可以了,因要懲戒這拐子便用了刑,不想一頓板子之後,他們又供出了許多,這牽牽連連的,下官的縣衙里已經人滿為患了。」
「若光是你那裡人滿為患就好了!」段知府放下卷宗,瞪了他一眼,「你給我的公文裡頭就差直接說這幫人上頭有人了!我問你,你想說誰?」
長青並不慌亂,回答道:「大人,此事下官不知,只是犯人證供中提到多處不屬安龍管轄之處,下官只能據實上報,並通報其他州縣。」
段知府盯著他看了半晌,才道:「不管是誰問你,你都要這樣回答才是。這個案子和你從前收拾幾個土財主不一樣,真要是碰到什麼硬茬,我護不住你,也不會護你。你可明白?」
「下官明白。下官多謝大人提點。」長青真心實意的說。
段知府剛露出幾分欣慰之色,卻聽長青又問:「大人是不是已經知道此案幕後主使了?」
「什麼幕後主使?」段知府簡直要吹鬍子瞪眼了,可是看著長青一臉的誠懇,忽然想起他堂堂一個一甲榜眼,三年績考都是甲等的翰林院學士,居然莫名其妙去了安龍當縣令,頓時覺得自己可能知道了原因,一肚子被挑釁的怒氣就變成了對長青這個愣頭青的同情,「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這種案子,最後找出來的頭頭也都是替人辦事的,這麼囂張,網撒得這麼大,肯定有人撐腰,不過這銀子掙得髒,沒人會明面上跟他們有關係的。」
「大人英明。」長青正色道,「下官揭出此案實屬意外,大人所慮之事下官也曾想過,只是下官並無意做那扳倒權貴的勇士,亦不願牽連大人和其他同僚。下官以為,不管背後得利之人是誰,能不能將其繩之以法,至少我們現在可以救出被拐的孩子,砍斷這些骯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