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結下來就是幾件事。頭一件,作坊的業務挺穩定,雖然現在周圍有不少跟風起來的小作坊,加工紅薯粉條之類的,但是他們的客戶都是老關係了,又有長青的面子在,沒人能撬走。第二件,他們這個小家和小秀嫁人之後生活得都不錯,小秀有手藝,參與過作坊管理,有嫁妝,兄長能撐腰,跟許杏關係好,在夫家那邊很得臉,日子過得很順心,只是他們這個大的家就差點意思了,劉氏的婆母日子過好了,反倒越來越拎不清,偏心最小的兒子,跟長子長女都離了心。這件事跟許杏關係不大,她特意說出來,是因為這糊塗老太太是趙氏的好朋友,糊塗到一起去了,經常鬧出些事情來,這裡她一筆帶過,許杏卻知道,趙氏可能又作妖了,許杏搖搖頭,繼續看。最後一件事,就是替她的父親、酒樓劉老闆和她的大媒、雜貨棧的單氏夫妻跟長青許杏帶好,說大家都惦記他們。
對於這種恰到好處的套近乎,許杏並不反感,反而有種想起舊事的親切感,她看完了,把信放在一邊,準備一會兒回信。
第二封信是小趙氏托劉氏代筆的。也說了幾件事,第一就是趙大舅的事兒,她一開始不知道姐姐的打算,等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信都寄出去了,她氣得頭昏,連忙去勸了姐姐,寫信來就是告訴許杏他們,千萬不要把趙氏的話當真,趙家老少俱在,高氏也不是沒有勞動能力,完全能養活趙大舅留下的兩個孩子,不需要別人出力。第二就是棗花的婚事,她們母女在村子裡這麼多年,也有了宅子,並不寒磣,還有長青的關係,因此雖然是被趕出了家族,還是有好幾戶人家向棗花求親,最後定下的是許杏的熟人、拉貨的賀大郎家的二兒子。這是喜事兒,許杏瞧著也挺高興的,想著得給棗花置辦一份添妝才是。最後一件就是范家的事了,小趙氏說得就比較客氣,但是意思很明顯,范守業對他的庶子范長平很重視,想要改記到趙氏名下當嫡子。
「這事兒得讓范大哥知道。」許杏明白,小趙氏特意這麼說,當然是不同意的意思了,其實她也不同意。
最後一封信就是范守業母子的,在這幾封信里,來自父母至親的這一封居然是最短的。許杏大搖其頭,打開看了看,不過是勉勵長青好好做官、爭取早日升官之類的話,甚是空洞,裡頭也確實提到了范長平身份的事情,卻沒明說,估計是怕長青拒絕了難看,只在信里試探了一下。最後的幾句話是給許杏的,大意就是,她一個沒有娘家助力的孤女,現在成了官夫人,那就得當好賢內助,不要老琢磨作坊,抓緊時間生兒子才是正經。
雖然知道這些人的德行,可是許杏看完,還是心裡不痛快。這些人話里話外的就是覬覦自己的作坊!至於催生,想必是真的想要孫子,而且也是把無子當作許杏的缺點來拿捏她。
長青回到家里,看到的就是許杏沉著臉坐在書桌前的樣子。他走近了,看到桌上的書信,便拿起來看。
那是他的父母、祖母,看完了信,長青的臉色也陰沉下來,好一會兒才說:「你願意給堂嫂回信你就寫,家里的信我來回。」
許杏就點頭:「行,你去回。」長青有心護她,她也沒逞能,就把寫回信的差事交給了他。
因為天色尚早,許杏便問:「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外頭沒有公事了?」
長青一邊鋪紙磨墨一邊回答:「唔,沒什麼大事了,過幾日衙門封筆,我就有功夫陪你了。」
「這可是頭一回,你衙門封筆了。」許杏笑起來,「這兩年年年到了過年的時候你就忙,今年竟能閒下來了。」
長青看她一眼,才下筆寫信。一邊寫著,一邊說:「前些日子我讓去重新登記人口,今兒也登完了,核查下來,人口比我上任時增加了八千多人。現在學堂善堂都有藏身之所,只要沒有百年一遇的大災,人都能活下來,這就不錯了。哦,還要多謝夫人送去的東西,正是雪中送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