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抬眼看許杏:「先是紅薯,再是紅糖,如今又是造紙之術,這般技藝,尋常人有一樣傍身便可一生富足了,夫人卻是樣樣精通。他日若是夫人再拿出什麼神技來,我便是心中有所準備,大約也還是要再驚訝一下的。」
許杏抱著欣姐兒在屋子裡轉圈圈兒,伴隨著小姑娘咯咯的笑聲,她道:「這倒要感謝杜夫人。她不待見我,不許我去拜見她,我自然要多等幾日再見旁的官員家眷,總要顯得我尊重她不是?於是這些日子我都很閒,便琢磨了這個事情。因著外頭不甚太平,我打算這次就在城裡開作坊,畢竟竹子隨處可得,也不是吃食,怕放久了壞掉,用多少,叫人去拉來便是。」
「如此甚好。」長青放了心,「我正要說這事情,此地不太平,你若再像當初一樣來回奔波,怕有危險,在城裡就好些。」
「有欣姐兒這個小管事的呢,我走不遠。」許杏揉揉欣姐兒柔軟的發頂。這小姑娘性子頗好,平日裡很少無故哭鬧,可是卻是一個極其黏人的性子,但凡一眼看不見娘親,那必是要哭的。長到這麼大,許杏和女兒一天都沒有分開過,只怕要去作坊都要帶著她,自然不能走得遠了。
長青有時候也會擺出個嚴父面孔,說許杏有些溺愛女兒,可是一轉眼對上欣姐兒胖胖的小臉,他自己就繃不住了,只好雷聲大雨點小的來一句「欣姐兒要有規矩」作罷。
這會兒也是一樣,長青先說了一句「你娘有正經事要做,欣姐兒不能老纏著她」,接著卻是囑咐許杏:「你先去找胡牙婆看看地方,要馬車能出入的,你來回帶著欣姐兒,還是坐車好些。」
「那是自然。」許杏道,「我問過李氏,她說胡牙婆確實可靠,做事有章程規矩,也講信用。」
「其實,若是此地沒有盜匪,也有不少出產能拿出去換錢的。」許杏想了想,還是說了,「竹子除了造紙,更簡單的是做竹蓆、竹筐、竹籃、蒸籠這些東西,竹筍曬乾了能放很久,南北貨鋪子裡也有它一號呢。另外本地出產的一種銀魚,鮮著吃固然極好,曬成魚乾也是不錯的,還有家家戶戶都會做的糟魚,用罈子盛了,許久不壞,都可以賣到外頭去。唔,還有這個菊花茶,這樣品相味道的金菊絕對是一味好藥材。這臨川比起南龍來,好東西只多不少呢。」
長青認真聽著,最後道:「我明日去找杜知府談談,再說說這盜匪的事情。」
許杏正在興頭上,說到這些就兩眼放光,長青也就沒有打擊她。從之前的事情就看得出來,杜知府可不是一個一心為公之人,恐怕不會像從前的段知府那樣支持他,不給他下絆子就不錯了。
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長青次日去找杜知府,直言若盜匪之患不除,百姓根本無法安居樂業,卻隻字不提許杏所說的造紙之事。
杜知府似乎早就知道長青會盯住盜賊之事,聽了他的話就道:「范同知啊,你可知道你的前任是如何離開臨川的?」
長青搖頭:「下官不知,還請大人賜教。」
「你我共事,不必如此客氣嘛,哈哈。」杜知府幹笑一聲,才接著說話,「他帶人去剿匪,卻受了重傷,染了沉疴,這才辭了官職,回去休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