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伸出手臂去抱她。
可是許杏躲開了。她退後一步,抬手指著門口,厲聲道:「你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她的聲音不小,可是長青清楚的聽到,最後幾個字帶著濃重的鼻音。就著蠟燭的光,他清楚的看見許杏眼角處沒有落下的淚滴。
長青神色黯然,沉默著走了出去。
同喜早在他們剛開始說話的時候就帶著小丫頭們退了出去,她自己守在門外,等著他們夫妻解開誤會,卻沒想到談崩了。
長青仿佛連抬腳的力氣都沒了,拖著步子走到門口,差點被門檻絆倒。他扶著門框站定,看見同喜,低聲吩咐道:「夫人的安神湯趕緊送來,你晚上守著夫人,寸步不能離開。」
同喜小聲應了。又過了一會兒,她才親自端了安神湯,送進房裡。
許杏正坐在床頭出神,聽見動靜,回頭看了看,見是同喜,緊繃的神色略鬆了松:「這東西一點兒也不好喝,你們還天天送。」
同喜微笑:「夫人這幾日睡得不踏實,喝點兒好歇息,再過些日子山上就要收了,且有得忙呢,不養好身子怎麼行?」
「你說得是。」許杏憋著一口氣把安神湯喝完,又漱了口,才問她:「你真的無事?」
同喜道:「奴婢真的無事。同貴也好多了,醒過來之後並未嘔吐頭暈,只是額頭上破的那一處怕是要留下指甲蓋那麼大的疤了。」
「那等她傷好了,再多請幾個郎中,開些養肌祛疤的方子,能淡些也是好的。」許杏道。
「用頭髮遮著些,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同喜說,「王保的傷有點兒重,倒不致命,就是被一刀扎進了肩膀,扎得深了些,再就是掉下馬車的時候一條腿骨頭有點兒裂,郎中說兩處傷都養好的話,怎麼也得三四個月。」
「他也是無妄之災,你明天給他家送二十兩銀子過去,另外他看診開藥都從府里帳上走。這些日子就讓他倆兒子輪著趕車吧。」許杏並不多想就吩咐了一句。
「好,奴婢明天親自去辦。」同喜有心勸解一句,卻最終沒說出來。
許杏躺下來,沉默了許久,忽然說:「把燭火都熄了吧,我並不怕黑。」
同喜從外間的小榻上站起來,依次把燭火熄滅,房間瞬時黑了下來。
聽著同喜摸索著回到榻上,許杏又說:「這幾日幾個孩子也嚇到了,你讓丫頭們都經心些,誰也不許在他們面前亂嚼舌根。我看欣姐兒心事格外重,你明日叫劉嬤嬤來見我。」
同喜應了下來,又有些欲言又止。
許杏卻知道她想要說什麼,直接道:「你別勸我。我現在心裡有些不痛快,做不來那大度懂事的樣子。我已經『懂事』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