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慎言啊!」身邊的嬤嬤連忙來勸解,「那村婦如何,咱們先不管,可這銀子還是得給啊,這可是陛下的旨意!」
「我如何不知道!可是沐河縣被收回去了,我沒了產出,往後要只靠俸祿過活,我手裡的銀子都是給瑜兒和珏兒的,這平白無故的就要少去五萬兩!」建昌公主越發煩躁。
嬤嬤嘆口氣:「殿下,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兩個小主子的大事兒還沒定,咱們還有時間慢慢籌謀,而且謝家也是要出一份的,不會委屈了他們。」
「你還說謝家!枉他們自詡世家大族,竟無一人幫得上我!」提起這個,公主又是一股怒氣,「人走茶涼,夫君死了,他們也就不當我是謝家人了!」
你都想改嫁了,還讓人家怎麼著?嬤嬤心裡這麼想,可嘴上不敢說。
公主想著想著,又悲從中來:「你當我是水性楊花、不守婦道之人嗎?不是的!你沒跟我出去,不知道,那范大人的聲音相貌,處處都有夫君的影子!夫君走了,我進了京,偏就讓我見到了他!可他不記得我,不願見我,心裡只有他那個上不得台面的妻子,我如何能眼看著她毀了夫君的高潔?我也沒想真的殺她,只是嚇唬她,讓她跟人跑了便是,誰知道她找死?」
她滿腹委屈,嬤嬤在她身後,低著頭,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從前公主依仗張友,並不怎麼和自己說心事,現在看來,公主怕不是有什麼大病吧?
許杏不知道這一節,只是在收到了公主府送來的銀子之後,才聽同文說了長青面聖索賠的事。
她的心情有些難以描述,只說了一句「知道了」,便再也沒有下文。
這幾日,她沒再跟長青說話,長青也很自覺,陪她用過晚飯之後就自己去書房休息,並不惹她厭煩。
她也得到了足夠的時間理清自己的心情。
她活了兩世,只談過一場戀愛,還是一早就定下了名分的,她一直以為,長青就是她理想的愛人的樣子,她得到的就是她想要的愛情,可是建昌公主這件事,讓她看到許多之前從未想到的地方。
她一來到這個世界上就得到了長青的庇護,從而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因此對長青一直抱著感恩之意,之後的相處中,長青聰敏好學、成熟練達,讓她欣賞,他對自己包容保護,讓她親近,他生於不美好的原生家庭,讓她同情憐惜。他們之間有著親人之愛,也有朋友之義,當少年的他看似篤定沉穩、實則忐忑不安的向她表明心跡的時候,她接受了。
她以為他們的感情是水到渠成的。成婚後的歲月也驗證了這一點,風風雨雨十幾年,他們攜手走過,便是兵臨城下朝不保夕的時候,她也沒有想過離開。可是,這一次,她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她知道長青依然愛她。公堂上,長青眼中的震驚、憤怒、心疼、後怕都不是假的。
可是他的那一絲懊惱和後悔也是真實的。
他對自己有所隱瞞,讓自己疏於防範,才險些釀成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