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吃確實種類繁多,但是每個人只學幾樣,還是很容易的。京城可是除了江南以外最富庶的地方,會一兩樣手藝,擺個小攤子,也足夠維持生計了。」許杏跟長青說,「想多學我也不反對,一百文錢學費學一種,多交銀子就能多學。」
「可若人人都學一樣的,豈非是在一起爭買賣?」長青問。
許杏有些得意的笑:「范大人還是順天府尹呢,難道還不知道這京城有多大嗎?便是學了一樣的,在不同的坊區各開各的店,也沒多大關係,畢竟是小本生意。若真的挨在一起做一樣的營生,那她們只怕原本就是仇人對頭,與我這開學堂的人有什麼關係?」
長青勾勾唇角,露出個淺笑來。
他的笑意很淡,許杏很容易就看出來,他的心裡存著事。
還不等她問,長青就把手上的這個案子說給她聽:「倒不是我有什麼事,而是這樁公事,委實有些為難。」
作為三個孩子的母親,許杏聽說這個案子裡死了四個孩子,一顆心就像被人用手狠狠的捏著似的,又痛又怒:「很為難嗎?那是小孩子啊!五六歲的年紀,能有什麼過錯?獵殺活人取樂,這些人沒有人性!」
「我如何不知。」長青道,「我便是再利慾薰心,也還有做人的良知。可這案子的被告,卻抓不到。」
「抓不到?那麼多人,還能沒有蹤跡?」許杏不信,「這樣的公子哥兒,行事囂張跋扈的,還會掩飾行蹤身份不成?」
長青搖頭:「是一群人縱馬,不過真正射箭的是兩個人。一個是汝陽侯的嫡次子蔡司南,一個是兵部尚書丁現文的嫡孫丁珂。」
許杏努力想著這兩戶人家的情況。汝陽侯府也是本朝初立時就分封的,算是開國功臣,如今的侯爺還是皇城的禁衛軍統領,可見深得皇帝信任,不僅如此,他們府上子嗣繁盛,各路姻親幾乎遍布京城權貴網。至于姓丁的尚書,許杏倒不是很了解,不過兵部尚書這個職位,卻是真正的實權在握。
「已經確認了人犯之後,我就去查了他們的底細。」長青道,「汝陽侯世子素來口碑尚可,但他的這個二弟蔡司南就是有名的紈絝惡少,平常就做惡不斷,全賴家中有財有勢,威嚇利誘之後,苦主們也沒人出來申訴。唔,他的祖母乃是端慶大長公主,而他的外祖是南平伯,他的姨母你倒是認識,就是鄭大夫人。」
許杏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了。
長青繼續道:「丁氏倒沒有爵位在身,只是丁氏乃是山東大族,近年來隱隱有凌駕於謝氏之上的苗頭。這兩年,謝氏連番出錯,越發勢力不敵丁氏了。」
「所以不是抓不出兇手,而是這兩家不交人?」許杏明白了。
長青嘆氣:「去抓了,汝陽侯府根本不許衙門捕快進門,我親自去的,世子卻出來跟我說,蔡司南一直沒有回家,現在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丁氏肯定也是一樣的說辭吧。」許杏猜測。
「不,丁尚書親自去求了陛下,把案子轉到刑部去審,還把兒子送進了刑部大牢。」長青道。
「那刑部肯定已經打點好了。」許杏理解了長青的無力和憤怒,「說不定過些日子,刑部就能審出個『流矢』意外傷人的結果,大抵就是罰銀、杖責了事,若是流刑,說不定會流放到山東,他們自己的地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