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猝不及防,愣是讓闕沉水呼吸一滯。半晌,他才緩緩開口道:「她是一位有野心的王者,卻不是我的母親。我對她沒有任何感情。」
「嗯?她囚禁了你那麼久……」
「喬喬。」闕沉水忽而打斷了她,目光柔柔地看了過來,「她對我做的一切,我都當是回報她的生育之恩,我只謝謝她這一點,讓我有機會遇到你。」
他早已不在乎自己的父親為何拋棄他,母親為何如此虐待他,他只當這是他的磨難,只要能遇見她,和她在一起便什麼都是好的。
「那如果明日……你會怎麼樣?」少女的眸子裡透著不安,連說出口的話都十分不確定。
明日很大可能會遇見妖皇,闕沉水遇上了會如何做,他是和她一起將尖刀刺向他的親生母親,還是冷眼上觀她們的鬥爭……
「喬喬,你是在擔心我對你不忠嗎?」他的語氣自然透著股調笑和霸道。
「我,我沒有!」少女支吾道,「若是你的母親其實早已變成另一個人了,她不是故意傷害你呢?」
月下少年美得不可方物,眼尾下壓,映出一片上揚的陰影。
「喬喬,我只在乎你。不論她是誰,都不能傷害你一絲一毫。」
他說得堅定鄭重,喬晚色心底清楚他的選擇,緊緊回擁住他。
方才莫空空與她聊完後,她就一直有個猜測。萬年前神魔大戰後,神族以極其慘烈的代價保住了天元大陸眾生,天道煥然一新。
可她忘了,天機閣的大密傳亦是在神魔大戰後出現的,夔牛身披日月之光,傳說是神的座駕,可在她前世的記憶里,根本沒有夔牛這個妖獸。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夔牛是曾經天道的殘魂!
連她這個半吊子神君都尚有一絲神魂可以休養生息,那天道怎麼就真的消逝了。
之前秦至純有說過,妖皇曾在祁陽宗滅門之前就入過大密傳。人族的身體不如妖族,尤其是一隻火鳳的身體,乃神獸血脈,最適合奪舍!
所以,小密傳里,寫下的司婧二字會不會就是妖皇本人的求救信號。
更何況,文峰塔上的那頂鳳凰淚,是融合神魂的最佳寶物。
只可惜,天道亦是天道,祂還擁有一定的天理,同樣,天道無法剝奪天道,無法處置天道。
祂占了一個身體想要毀掉天元的一切,這才是祂的真實目的。老神君融成天道,也是斷掉了自己的後路,而消滅祂,只有三界生靈才可以。也幸好,祂本就殘缺,又困於肉身,打敗祂也許存著一絲可能。
可她猜出了真相,卻不敢告訴闕沉水,她的母親在生下他之前就不是原來那個人了,不難想像祂的真實意圖,只是想屠盡龍族替祂去除邪氣。
闕沉水的出生,本就是一場陰謀。
喬晚色雙手覆在了他的手掌,十指扣住,緩緩閉上了眼。
怎麼一夜都要過去了,她反而困意襲卷而上了。
金光自她眼前暈開,裹住了全身,靈魂陡然一震,再次睜眼,她仿佛落入了宇宙星光中,蔚藍的、黃土樣的星雲踩在腳下,沒有重力地漂浮著。
直到,一頂矗立高聳的乳白石柱屹立在她面前,她才停止這漫無目的地游弋。
喬晚色知道,這是傳說中的創生之柱,是天道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