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不會在十五歲那年,被丟到部隊來訓練。
十五歲,在他們那個家庭中,很多人不是在讀書,就是在家當二世祖。
而他,卻已經接受了戰火的洗禮。
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他回來吐了一天一夜,也曾發過電報回去求助。
但是得到的卻是一個極為冷硬的回答。
「長崢,這一條路是你同意的,你沒有回頭路。」
這是他父親當時給他的話。
季長崢沒想過回頭,他只是想得到安慰,但是在季家,他連安慰都得不到。
他受到過這種教育,所以,他堅持把這種教育再貫徹到季明遠身上。
誰讓季明遠是季家人呢。
所以——
當初,季長崢陪著季明遠去知青點的路上,在還未交出申請報告之前,他便問過季明遠。
若是後悔還來得及。
但是,季明遠拒絕了。
既然不後悔,這一條路,哪怕是在艱難,季明遠也要走下去。
聽到這。
溫指導員嘆了口氣,「你們也是不容易。」
他咬著窩窩頭,起身把桌子上的信遞給了季長崢,「不管是不是求助,先看看就是了。」
「要知道,你當初給家裡人發電報的時候,不也是抱著想要得到安慰的心思?」
「你現在來看季明遠,不也是一樣?」
「他那邊怕是也盼著你給他回信的。」
這話一說,季長崢沉默了片刻,抬手扯開了領口的扣子,露出凸起的喉結來。
帶著幾分不可言說的魅力。
半晌,他才沉聲說道,「我不想拆,也不想看。」
因為,他怕自己像是老爺子那般無情。
所以,看了又如何?
這——
其實說白了,就是關心則亂,他一邊知道,自己不能去幫對方,一邊又痛恨自己不能去幫對方。
這就是季家人。
見他不肯拆,溫指導員擅自做主,直接把信封給拆開了,他沒看信,而是把中間的信拿出來,遞給他。
這一拿,溫指導員就意外了下,「還挺厚,最少三五頁紙。」
這話一說,季長崢抬頭,窗戶外的玻璃光照耀下,他的骨相凌厲而英朗。
他思索了片刻,到底是接了過來,打開細細地看了起來。
只是,在看到開頭的時候,他的臉色跟著一變。
「怎麼了?」
「季明遠要離開了嗎?」
能夠讓他這般大的反應。
季長崢搖搖頭,坐起身來,把信放在了一旁,從褲兜裡面掏出了一包煙,抽出一根,拿著火柴點燃後。
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密不透風的室內,使得淡青色的煙霧變成一條筆直的線升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