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前這個人,他就只是一個兇巴巴的小老頭而已。
這讓,向來堅毅冷峻的陳遠,都忍不住鼻頭一酸,他取下身上的背包,丟在一旁。
朝著門口陳荷塘的方向,噗通一跪,「爸,兒子不孝。」
磕頭的時候,在部隊號稱鋼鐵一樣的陳遠,在這一刻,在跪下去的這一刻,在磕頭的這一刻。
兩行清淚,從他眼角話落,隨即,消失在地面上。
陳荷塘看著跪著的兒子,他喉嚨哽咽,半晌,半晌才說出了幾個字。
「回來,回來就好。」
誰都不知道,回來就好這幾個字,對於陳荷塘來說,是代表著什麼。
是他這麼多年來的辛苦等待,是他這麼多年的不肯放棄,不肯搬家,不肯離開。
這麼多年來,周圍所有的人,都在和他說,你兒子犧牲了。
你兒子沒了。
陳荷塘,你搬走吧,你不要住山上了。
可是,陳荷塘沒聽,他固執的在山上等著的他的兒子,他的妹妹。
他用了一生都在等待。
好在,他是幸運的,妹妹他等三十七年,等兒子等了四五年。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於等到了。
在他從少年走到青年,在走到老年,他終於等到了對方。
陳荷塘哭了,他是喜極而泣的哭,以至於說那幾個字的時候,他都是笑著的。
笑的眼角都是皺紋,那麼凶的一個人,此刻,卻柔軟的不像話。
自打陳遠的記憶裡面,他好像從未見到過,那個意志堅強如同鋼鐵的一樣的父親哭過。
但是,這一次他似乎見到了。
他那個曾經高大威猛的父親,如今,看著他,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這讓,陳遠也跟著心如刀絞,「爸,對不起,是兒子回來晚了。」
陳荷塘擦了眼淚,踉蹌著身子,扶著他站了起來,「不晚,只要你回來,什麼時候都不晚。」
他甚至不去問,這麼多年兒子去哪了,又為什麼一封信都不肯給家裡。
他這麼多年來,只求一個,兒子能夠回來。
甚至哪怕是,不是健全的回來,他也能接受。
如今,想來這個結果,比他猜測或者說預期中,已經好了許多了。
當陳荷塘扶起陳遠的時候,沈美雲已經是看呆了,半晌,她才呆呆地問,「舅舅,這是阿遠哥啊?」
也是舅舅口中,提過好多次,好多次的阿遠哥啊。
一聲舅舅,把陳遠也給招呼過來了,他抬頭看向沈美雲,「舅舅?」
臉上還帶著疑惑。
陳荷塘取下黑眼罩,擦淚,擦完這才說道,「瞧我,只顧著相認去了,倒是忘記介紹你們認識了。」
「阿遠,這個是美雲,她是你小姑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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