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菱後知後覺地點點頭,落錦笑著道:「正好我收拾過了,姑娘放心睡吧。」
落錦放下手裡的活計要去給她鋪床,阿菱坐到床榻上的時候人還是怔怔的,一副沒回過神來的樣子。
屋內燭火不甚明亮,落錦沒有發現她的異常,收拾好床榻又回到原來的位置縫製衣裳。
阿菱把臉埋進被子裡,淚水很快打濕了被面,她越是想要忍著,胸口的酸澀感就膨脹得越是厲害,連帶著喉嚨跟著一起痛起來,似乎要狠狠地嘔上幾回才能痛快一些。
哭到後來,阿菱都快弄不清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這樣傷心,是為了燕盛燕回還是為了謝恆殊。不過是挨了幾句罵而已,從前在府里做事難道少挨過罵了?那些老媽媽訓起小丫頭們半點不留情面,再難聽的話她都聽過,第二日照樣還是要起來做事吃飯的。
說到底,她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討生活,為什麼會委屈成這樣?
裙下臣就像一根紅線,將他們兩個天差地別的人捆到一起。這段日子裡她跟謝恆殊形影不離,同床共榻耳鬢廝磨,肌膚相貼雙目相對之時又怎麼不會牽扯出幾分情思?她幾乎要忘了,她和謝恆殊從來都不是一對人,牽住他們的那根線原本就是個錯誤。
「解蠱之後,我不想再看見你。」
謝恆殊那麼厭惡裙下臣,不恨屋及烏遷怒於人已經是她能擁有的最好的結果了。
有些事想清楚了,阿菱反而慢慢止住了淚,摸著被面上濕漉漉的一片,心裡漸漸沉靜下來。離開京城的這段日子裡遇到了很多人,他們不知內情理所當然把她當作謝恆殊的女人,也因為這個身份對她尊重有加,她以為自己並沒有受到影響,實際上險些被沖昏了頭腦。
真是糊塗了!生氣吵架冷戰,這些都不是她應該和謝恆殊做的事,他們之間理該分得清楚明白,好聚好散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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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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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先生遠遠看了一眼燕盛燕回,便轉頭向謝恆殊道:「您準備如何保全他們二人?」
謝恆殊:「燕家餘孽已在廣陽府外破廟中被我了結。」
紀先生總是一副衣衫不整放浪形骸的模樣,此時卻沒人會覺得他輕浮不可靠,他輕輕閉了閉眼,那張臉上的表情極為複雜:「好。」
文家已備好筆墨,只等著紀先生將燕氏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公之於眾。紀先生什麼也沒說,提筆便寫,幾乎沒有停滯之處,仿佛已經打過無數遍腹稿。
紀先生要將燕氏告到朝廷,這些便都是要留存下來的證據,遲早有一日會遞到天子案前,由朝中諸公一道審閱。幾十張紙一氣寫就,紀先生仿佛脫了力,頹然擱筆:「可以去季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