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對鄭三姑娘只有愧疚,如今三姑娘姻緣美滿,他正該放下了才對。
林邑抬起頭看著王啟勝:「叔父,我心裡不痛快。」
王啟勝頓覺頭疼:「你這……都已經退婚了啊。」
林邑帶著一身酒氣從鄭家的定婚宴上離場,他回到屋中,看見幾個僕人圍在一處喁喁私語。
他問了一句:「怎麼回事?」
僕人面帶難色:「回少爺的話,這盆蘭花好像死了。」
葉子枯黃,花朵萎敗,根部腐爛。
林邑記得鄭三姑娘將花送過來的時候,這盆蘭開得正好,他心中不喜讓人丟到角落裡,沒多久竟變成這副形容。
僕人看林邑表情不對,忙道:「我再去給少爺買一盆來吧。」
林邑抬手輕觸葉底:「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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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三姑娘一直沒有一種嫁為人婦的實感。
成婚的那一日,她坐在喜床上聽著左右如潮水般的祝賀聲,心中愈發惶然,秦無渡輕輕握住她的手,周遭便迸發出一陣歡笑。
等人散開了,一位慈眉善目的婦人悄悄走進來問她:「三姑娘,你餓不餓?」
她才知道這是秦無渡的母親,正要行禮卻被她拉住了,桌案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吃食:「不知道你愛吃什麼,每樣都做了一些,也有京城風味,你嘗嘗鮮。」
秦夫人不停地給她夾菜:「一路奔波,一定累壞了吧,哪裡住得不習慣就跟娘說,無渡要是對你不好也跟娘說。」
鄭三姑娘看出來秦老夫人有些緊張,總覺得兩個人的身份像是調了個個,她忙放下筷子:「您叫我歲歲就好。」
秦老夫人笑得見眉不見眼,連聲應好。
秦老夫人陪她吃了頓飯,才去前面接待客人,身邊的丫鬟輕聲道:「秦家人看著不難相處。」
鄭三姑娘點點頭,心中的忐忑與不安消去了大半,直到秦無渡進屋,身邊的丫鬟默默退下,她重又提起了一顆心。
喜帳映著燭火,四處都帶著旖旎的紅,鄭三姑娘坐在床沿,牙齒咬得嘴唇微微發白。秦無渡沐浴過後,帶著一身濕氣走到她身邊,兩人坐了一會兒,他才有些尷尬地開口:「睡吧。」
三姑娘渾身僵硬地躺在床上,秦無渡卻沒有下一步動作,只是替她蓋好被子:「別怕,睡吧。」
他吹滅燭火,又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似的:「你要不要點著蠟燭睡?」
三姑娘把臉蒙在被子裡,搖搖頭,他才在黑暗中慢慢走到外面的長榻上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