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垂首告退,屋內頓時寂靜無聲,反襯得元月紊亂的呼吸聲越發明顯了。
曹平自覺立到床尾,兩手按住杜闕與床尾捆在一塊兒的腳腕,勸慰元月:「殿下會沒事的,他那麼厲害,定會安然無恙醒過來的。」
「你說得對,他一定會挺過去的。」元月不斷給自己洗腦,小時候杜闕受那麼多非人遭遇,也撐過來了,這回沒理由挺不過去。
她相信他。
太醫分別看了眼元月和曹平,道:「二位切記摁好殿下,萬不可鬆懈,微臣這便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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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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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衫之下,血肉模糊,元月只覺觸目驚心,別開頭不忍再看,而魯太醫到底見多識廣,持刀的手依舊穩當,去腐的動作乾淨利落,然這除腐是個精細活,沒一個時辰好不了,於在場幾人而言都是一種煎熬,特別是當事人杜闕。
杜闕的額頭已然滲出點點汗漬,那緊合著的眼皮也微微顫動著——種種跡象表明,他快要恢復意識了。
元月牢記魯太醫的叮嚀,不假思索按住他的半截身子,生怕一分心出了差錯,連他冒出來的汗水都不敢上手擦,只有不斷地在心裡為他祈禱,祈禱這場痛苦早些過去,祈禱他晚些醒來。
時間過得慢之又慢,被禁錮於鐵鏈之下的杜闕逐漸不安分起來,元月狠心地一再往雙臂注入力量,同時不忘提醒曹平:「千萬不能鬆手,哪怕他立刻醒了,也不能松。」
曹平何嘗不明白,化悲痛為動力,死死掐住杜闕的腳踝,雙目盯緊魯太醫的每一個舉動,幾乎望眼欲穿。
意料之中,杜闕睜開了眼,他並沒有喊疼,而是艱難吐出兩個字:「……阿月。」
淚意席捲而來,水汽瀰漫,他的面容一片朦朧:「疼的話,便咬住我的胳膊,但絕對不能動彈……聽清楚了嗎?」言罷,騰出左手伸到他的面前。
水珠奪眶墜落,她一點一點拼湊完整了他的容顏,原來,水霧之後,他竟是笑著的。
「有阿月陪著,我……不疼。」
此時此刻的他,同腦海中的某處記憶漸漸重合——「有阿月在,我便不覺得委屈了。」
悲上心頭,元月失聲搖頭,無力感籠罩心間,而鉗制著杜闕的手,不覺鬆了幾分,然她渾然未覺,因為手掌之下的身軀未有絲毫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