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兒上,她是無辜的。
「好,我不逼你。生辰禮,我也不強問你要。」杜闕團住香囊,手臂垂落在身側。
剛鬆了口氣,他又有話傳來:「你我成親時未來得及行的結髮之禮,是時候補上了。」
一語才了,杜闕由腰後抽出一把短刀,抬手取下發冠,利落割下一縷髮絲,隨即旋轉刀身,把刀柄推入她的掌心,熱切看過來。
情知推脫不得,元月也不矯情,同樣拆了精心紮好的髮髻,割斷一撮頭髮,捏在手心。
碧春眼尖,注意到了藏在她髮絲間的兩根白髮,欲言又止。
「你看,我才十七歲,白頭髮也長出來了。」她比碧春離得更近,何曾看不看那點扎眼的銀色,遂情不自禁感嘆。
杜闕默然,取來那撮髮絲,與自己的綁在一起,油然揣進了自己的懷裡。
她本不稀罕要那玩意兒,收了感慨,和他對望了半晌,直言折騰大半夜倦了,搭著碧春的手步入茫茫夜色。
太監們放著輦候在離御花園不遠處的宮道上,逮見元月的影子,手忙腳亂與起攆往前朝迎。
元月隻言片語也無,順勢坐上去,憑感覺整理散落的髮絲。
回了寢宮,麗蘿搓著手來接,瞧她披頭散髮的說不盡的狼狽,咽下滿嘴的問候,忙掀簾將她讓到裡邊。
屋裡熱氣熏人,元月穿的朝服里里外外好幾層,汗馬上出了一身。
欲脫又不敢脫,怕驟冷驟熱的消耗完僅存的這點子元氣,於是先坐下來喝了杯溫水。
「娘娘今兒可見著元大人、許夫人了嗎?」麗蘿奉命守在宮裡,不了解壽宴上的情況,只記著早上曹平遞的話:今兒元大人夫婦也在受邀之列。
碧春隨身伺候了她半夜,清楚她現在累極了,替她說:「見到了元大人,沒見著許夫人。」
麗蘿暗暗一驚,思量著該怎麼問下去才不冒失,正拿不定主意,元月主動說起:「趕上季節交替,母親興許身子不大好,不方便來。」
「也是,那天曹平打元府回來還說聽見夫人說話帶著咳嗽。」麗蘿笑道。
元月實在累得慌,放下杯子叫她倆給自己抹了把臉,又自個兒草草拿牙粉刷了牙,倒頭就睡了。
站在床邊探頭觀察、屏息聽了好半天,麗蘿方對碧春丟了個眼色。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迴廊底下,生怕被她不小心聽著,硬走到盡頭才互相問起來。
「娘娘怎的散著頭髮,臉色還那麼難看?」麗蘿問。
碧春一五一十把這一路發生的都說了。
「按理說咱們做奴婢的不該多嘴,可陛下最近也忒過了些……娘娘都這樣了,一見面非得絆上幾句嘴。」麗蘿心直口快,替元月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