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奉真:「叫師父給他退錢吧。」
賴床期間,道童來稟告,「太子殿下也來了。」
元奉真:「……他們為何還不走?」
巧娘子推測:「我偷聽侍君們交談,似乎是殿下很好奇您的容貌,沒見到之前不甘心離去。」
元奉真不勝其煩,「如此,便邀請他們來參加我的祈雨法會吧。」
巧娘子:「當今最緊急的事,還是請您先人床分離吧。」
元奉真開始在床板上翻來覆去,烙了半天燒餅後,她從容開口,「我今日不見客,你且出去,貴人問起,就說我病了。」
巧娘子:「神女!」
元奉真再也不理人了。
今年南方大旱,陰岐郡境內已經八個月沒下雨了。
頂上的太陽炎熱得要把人烤化,千頃農田裂開龜紋的深縫,農作物大片死去,乾旱嚴重的地區,已陸續有人被活活渴死。
大旱之後就會伴隨著饑荒,郡守急得來道觀請道士祈雨。
祈雨並非陶守靜擅長,此事風險巨大,按照民間傳統,巫覡、道士求雨失敗,往往會被失望的民眾投入火中燒死,古時稱呼這種習俗為「烄巫」——陰岐郡已前後燒死四五批人了。
陶守靜原本打算推辭,沒想到元奉真一口應承。
日期定在三天後,七月初一,未時一刻舉行。
祭壇設在岐江岸邊。
岐江曾經是一條碧波奔涌的大江,如今河床乾涸,灰黑的淤泥像死人的皮。
消息傳出,附近十里八鄉的群眾全趕來了,江邊圍堵得水泄不通,士兵們費了好一番勁,在祭壇邊劃出一塊區域,搭建太子殿下臨時觀禮的高台。
當日,太子與房冶準時到達現場,身後跟隨著一大批伴駕的官吏鄉紳。
太子興趣盎然,就算元奉真失敗了,待會也有燒人的好戲看。
臨死前,命人取下她的面紗也不遲。
元奉真來了,陶守靜帶著道觀里的道士陪同做法。
她還是穿著平常的黑色道袍。
太子笑容親切,正要隨口說幾句鼓勵的場面話,卻見站在他面前的元奉真,隨手取下了她的斗笠。
她今日不再挽道髻,長長的秀髮在身後用黑布帛束成了一束,照舊非常簡樸,身上不帶任何首飾,臉上不施粉黛。
太子迎面撞上她絕色的姿容,雖見慣了天下美人,也不由得頭腦一片空白。
他偽善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連不近美色的房冶,呼吸也有片刻停滯。
元奉真把斗笠交給她身旁的道士,房冶忽然搶先一步,伸手接過了。
元奉真孤身走上法壇。
等她登上九層祭台後,太子這才如夢初醒,他揪過一旁侍衛,語氣急促地下令:「看好她,如若她失敗了,拼命救她,孤不讓她死!」
元奉真抽出法壇上的青銅寶劍,在萬眾矚目之下,開始祈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