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江易卓是知道的。
換了往常,他自是要拒絕。但現在不同,他要暗中調查她了。
江易卓點點頭:「明日你叫我。」
盛姝臉上飛了一抹紅暈,他既答應一起去拜送子觀音,是不是能明白她話里的潛台詞,願意跟她過正常夫妻生活,跟她生個孩子了?
江易卓瞧見了鏡子裡她眉眼下的喜色,打破了她的希冀:「如果母親再拿孩子的事說你,你不必放在心上,她那邊我亦會幫你周旋。」
他又補充:「過段時間我會給你一封休夫書,送你離開江宅,你不必回盛府,後半生我會安置你。」
沒有丈夫的情誼,江宅對她而言不過是囚籠,而盛府則是另一番地獄。
只有送她去別的地方安置,才算對得起她這四年的時光。
盛姝最後的一絲希望都被秋風吹散了,她從來不與人爭論什麼,默默答應。
要說的事交代完了,夫妻倆相顧無言,江易卓起身離去,順便將漏刻也帶走毀之。
盛姝不問他今晚歇在何處,這似乎已成了夫妻之間的默契。
彼此不聞不問,互不干涉。
但這不代表江易卓不明白盛姝對他的心,亦如盛姝懂他對江霧一樣。只是他們都習慣了情緒內斂,從不說破免得起爭執。
綺婷端了熱乎乎的薑茶進來,是要給盛姝暖身祛寒的。
盛姝問:「看見姑爺了嗎,他去了哪兒。」
綺婷放下薑茶說:「他把漏刻給小廝敲碎了,然後去了二姑娘的院子。」
盛姝低下頭不再說話。
從江霧進宮後,江易卓幾乎每日都會踏足她的閨房。兄妹倆從小感情就好,沒人會起什麼疑心。
他安排了下人日日打掃,裡頭乾淨得一塵不染。
江易卓坐在江霧的妝鏡前,看著台子上擺滿的胭脂首飾,想像著她晨起梳妝的模樣。
心裡有些遺憾,又有些痛苦,更多的是瘋狂。
也許從楊氏逼他放棄鑄劍,十四五歲的江霧像個跟屁蟲,整日在他後面悄悄去劍鋪陪他的時候,她就和江若錦不同了。
江易卓撫上了江霧的妝奩,玉制的盒子冰涼涼,像他放棄鑄劍那天的心一樣,讓他不由得想起了從前。
他跪在江府的祠堂里,對列祖列宗發誓再不碰劍,後背皆是被家法打出的傷痕。
央視罰他跪半月自我反思。
江易卓越跪,所謂的反思越是反其道而行之。楊氏越是阻止,他就越要做出一番成就來,讓信任的小廝四處搜羅古書來,當著諸位列宗神位看得不亦樂乎。
他就是故意的。
他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聽見外面響起了細微的腳步聲。
以為是監視他的下人來了,江易卓連忙把古書藏在了蒲團下。
挺直腰板,看著列宗牌位一副認真反思的樣子。
不一會,聽見後面響起細聲細氣的呼喚:「哥哥?」
是江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