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血,那些屍體都似乎浮現在眼前,還有江易卓最後滿眼瘡痍地看她,對她說:「我要你永永遠遠忘記謝存衍。」
那是江霧在現實中聽見的最後一句話。
江霧呼吸艱難,看見跟前謝存衍的眼睛,明明是漆黑點墨的眸,在記憶的驅使下,那一點黑眸變成了一點血花,落在了誰的袖口上?
他站在誰的門前,撐傘對空中的雪花自說自話,等著一直未歸家的娘子。
是誰從來不叫她娘子,而是喜歡一聲聲地喊她阿霧。
又是哪個瘋子,為了她願意泯滅自我,成為第二個謝辭卿。
是哪一個江霧,堅決不要謝辭卿,她走過了無數個畫中世界,怎麼走找不到她要找的人,哪怕謝辭卿已經明確地告訴她:「江霧,不要走。我也是謝辭卿。」
一串串的記憶全部關聯起來,江霧的眼圈漸漸泛紅,不可置信和憤怒,混著無能為力,它們如潮湧沖開了心閥,沖得江霧一顆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扶蕊香的手愈發用力,蕊香吃疼了,被她掐得皺眉:「姑娘,您怎麼了?」
江霧仰頭,試圖不讓眼淚掉下來,她忍住心酸抱住最後一絲希望問:「你有罪印嗎?」
謝存衍擦去她的眼淚,溫聲道:「沒有。」
一記悶雷轟入胸口,五臟六腑都被轟開了般,江霧心裡蔓延開一圈圈難以抑制的絕望。
不是她沒有在畫中見過謝存衍,而是她永永遠遠忘記了謝存衍。
江霧哽咽著問眼前英姿挺拔的帝王:「你是誰?」她記得那次在船上奔逃,謝辭卿為她而死的時候對她說過,他們會在下一幅畫相見,如果她不確定他來自哪裡,可以問他一句:
你是誰。
謝存衍答非所問:「阿霧,乖乖跟我成親吧,放棄你那些所謂的計劃。我可以保江氏榮華富貴,可以退位成為布衣永遠陪著你。」
江霧執著追問:「你到底是誰?」
謝存衍沉默了一會兒:「你聽過蝴蝶效應嗎?」
江霧疑惑。
謝存衍道:「這個詞,我是從畫裡的盛姝口中聽說的。原來的盛姝從階梯摔下來後身亡,另一個世界的人取代了她,她帶來那個古怪的漏刻,讓一切陷入了混亂。」
「陰差陽錯,你們這次救了盛姝,她沒有死,另一個世界的她沒有過來。而那個『盛姝』,我推測她已經死在了那幅畫裡,她跟我們不同,在畫中死後無法回到現實,所以這一切都要結束了。」
「我沒有機會再等你,因為我們再也不會在下一幅畫遇見。這一次,我勢在必得。」
謝存衍丟下這話,拂袖離開。
江霧沒有聽進去他最後一句話,她所有的思路都被他前面的話給帶走了。
她轉瞬就推理出為何會忽然想起一切,因為罪魁禍首、另一個世界的盛姝死了。
所有都恢復了正常,這是他們所有人最後的一次機會,所以謝存衍才這麼激進,直接殺了丞相夫人,提前了案件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