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小小的自己活成了一個影子。長大以後, 曾經的影子與高大的身軀漸行漸遠。
嘉善卻不一樣。
她向來是一個熾熱而濃郁的人。愛時是,恨時也是。
可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感,才能讓她這樣厭惡展少瑛?即便是肖想她一下,也讓她覺得侮辱呢?
展岳紋絲不動地望著她, 徑直看向她的眼睛,輕聲問:「在長春觀之前, 你們曾見過?」
嘉善心頭跳了一下,沒料到展岳打算這樣刨根問底。
她笑一笑道:「宮廷森嚴,他去哪裡見我。」
「不過是他和他娘,那首鼠兩端的氣質讓我覺得厭煩罷了。」嘉善一頓,對他眨了眨眼,意有所指地說,「而且,他們還欺負你。」
展岳微挑眉。
「我為自己抱不平,也為你抱不平。」嘉善把玩著他的手心,見他的目光還停留在自己身上,始終沒有轉一轉的意思。
嘉善便悠悠道,「聽說展大人升了五軍斷事官後,總統刑獄。莫非是把盤問犯人的那一招,帶到家裡來了?」
一句不經意的「家裡」,總算讓展岳身上多了些溫暖的煙火氣。展岳的眉梢輕微動了一下,適才那能堆上一疊小山的眉心,慢慢收攏了開。
他懲罰性地捏了捏嘉善的手指,算是回應了她的打趣兒。
繼而,他才淡聲道:「展少瑛和齊家姑娘的婚事定在下個月,這也是御前親賜的喜事兒。今日這種失態的場面,日後不會再出現。」
今天在正廳上,展少瑛那句「四嬸」遲遲不叫出口。總會讓人下意識以為,這是展家不願意接納嘉善的一種表現。
這也是為什麼,後來聞老太君非得逼他表態的原因。不管他究竟是怎麼想的,可他站在那裡,代表的就是安國公府的嫡長孫,而不是單純的他自己。
嘉善搖了搖頭,忽然輕快地笑起來。她望向近在咫尺的展岳,歪著腦袋,懶洋洋問道:「我瞧你奇怪得很呢。」
展岳的喉結動了下,不動聲色地打量她,示意她把話說完。
嘉善低低道:「從前,表哥的一封信都能讓我們展大人抱著醋罐子一飛沖天。怎麼如今內斂含蓄起來了,一點兒不像你。」
嘉善這本來是一句調侃的話,她昨晚沒做好準備,不幸之下,導致了一場「馬失前蹄」的事故,因此,也想看展岳鬧個紅臉。
不想展大人經過昨夜那一役,好似已經變得身經百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