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衛卻是天子近衛,處在權柄中心。
而且,展岳自十五歲起,便一直在金吾衛發展。傅驍本以為他會舍五軍都督府,留在金吾衛。
他微一沉默,抬眸問:「你想好了?」
展岳道:「是。」
「都指揮使這個位置,太重要了。」展岳不緊不慢地開口,他的目光清冽而銳利,他輕聲道,「來日,四殿下若是更進一步。我再在其位,反倒對他不利,平白生了他與陛下的父子感情。」
「還是儘早抽身好。」展岳說。
金吾衛都指揮使,歷來是帝王心腹中的心腹才能任。展岳雖然也是章和帝一手提拔起來,但他已做了皇帝的女婿,便是間接地,與儲位之爭沾上關係。
趙佑澤原先看不見,尚且無關緊要。
可趙佑澤康復了,假使有朝一日,他被立為太子,展岳還依舊處在都指揮使的位置上,難保屆時,章和帝不會起疑心。
皇家的血肉親情,淡薄得好像一張紙。到那時候,章和帝會不會反而開始猜忌,展岳是向著他,還是向著趙佑澤?
而展岳,絕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局面發生。
何況,他還有一個不能宣之於口的理由。
金吾衛常常要留在宮裡值夜。原先嘉善沒嫁給他,值夜是好事兒,可現下……卻是壞事兒了。
他本來宿在公主府的日子就不多,再要被值夜給耽擱住,嘉善幾時才能開花結果呀?
傅驍猜不到展岳的第二個理由,卻被第一個給說服。
他嘆了口氣說:「倒有幾分道理。」
「只是在五軍都督府,你又要從頭開始了。」傅驍道。
展岳笑了笑,並沒說話。
其實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旁的人都不會如何得罪他。還有一句話,卻是說不得的——
即便他離開了金吾衛,他的人,也還會是他的人。近十年的經營,不會一朝付諸流水。
只是這話太敏感,便是與最親近的人,都不能說。
展岳道:「反正我也還年輕。」
這話又說到了傅驍的傷心事兒上。
想到自己已是過了而立的人,傅驍虎目圓瞪,他道:「真是越長大,越會氣人。」
展岳不以為意,「厚顏無恥」地還以了一笑。
到了用膳的時候,嘉善和宋氏才親親熱熱地走了出來。
見嘉善與舅母聊得投機,展岳心裡很欣喜,低聲地與嘉善說:「我還擔心,你與舅母聊不到一處。」
經過一下午,嘉善的心情明顯要變得自如了些,她小聲道:「怎麼會,舅母講了好多民間趣事兒給我聽。我與舅母約好了,等小舅走了,我會常來陪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