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棠「呵呵」了兩下,像是聽了個什麼很好笑的笑話般,他得意道:「你罵展硯清是蒼蠅。」
嘉善卻沒因為他的插科打諢而分心,面色仍然帶了些許陰鬱。
如今,擺明了有人在以捕風捉影之說來中傷硯清,他怎麼從來沒有和自己提起過?這樣做的人,又會是誰呢,趙佑成一黨,還是秦王妃他們?
嘉善緊抿著唇,皺著眉頭在思量。
裴元棠幾句話明顯影響了嘉善的心情,顧珺儀見她眉頭緊皺,便捏著她的手,在嘉善耳旁笑說:「他也好意思說人家行事張揚。」
顧珺儀道:「前幾日,國子監司業王大人過世,他特去府上弔唁。」
「王大人生前愛作詩,有人提議說,送葬的時候,每人為王大人賦詩一首。幼元倒好,說比起作詩,王大人其實更愛聽驢叫,不如咱們在他靈柩前挨個學一聲驢叫!」顧珺儀講到此處,自己也哭笑不得地道,「一起去送葬的御史,差點參他一個,荒誕不經。」
顧珺儀把事情講得繪聲繪色,嘉善終於也彎了眼睛,裴元棠還在一邊理直氣壯地道:「我又沒說錯。」
「後來陛下知道了,也沒罵我,還誇我別出心裁。」講到這兒,裴元棠甚至有點小驕傲。
他讀書讀得好,但並非那種不懂變通的酸腐文人,寫的文章常常別具匠心。裴子敬雖然欣慰這個兒子爭氣,可讀慣了聖賢書的他,有時難免會覺得裴元棠離經叛道。
章和帝卻沒有這樣的顧慮。
章和帝一向欣賞裴元棠,這才在他參加殿試時,不拘一格地將他點為新科榜眼。
裴元棠現在有顧珺儀管著,倒也沒再做太過荒唐的事兒,不過是偶爾不靠譜一下。
對他而言,已經是不小的進步了,現在還會來提醒嘉善。
嘉善思慮了片刻,方對裴元棠說:「你的話,我記住了。」
「你自己也要當心。」嘉善沒忘記囑咐他。
裴元棠混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一副我厲害著的模樣,嘉善便不管他了,扭過腦袋繼續去和顧珺儀說話。
嘉善和趙佑澤在裴府里一直待到用完晚飯時,才告辭離開。
嘉善與顧珺儀作伴的時候,趙佑澤則在與大舅裴子敬說話。
自從趙佑澤雙眼復明以後,他是眼見地得了帝王的喜愛,加上趙佑澤讀書用功,又待人和氣,已經得了清流的好感。
裴子敬是清流中的代表人物,趙佑澤作為自己的外甥,裴子敬本就喜愛他,何況趙佑澤本人也爭氣,裴家便更會做他堅實的後盾。
趙佑澤與嘉善上的是一輛馬車,天色已然黑了,他預備先送嘉善回府,而後再自行回宮。
馬車上,嘉善仍在考慮裴元棠說的事情,所以沒有主動與趙佑澤搭話。
夜裡的風聲蕭蕭,馬車外時而有流螢閃爍。可惜,車簾遮住了大半片月色與光線,更顯得車內靜謐無聲。
車緩緩地行了一陣子後,趙佑澤緩慢出聲道:「阿姐,你知道景文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