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趙佑澤所做的也未負眾人對他的期待。
他不僅在河東成功制止了一場險些釀成的暴亂,還沿路在靠近黃河的諸州都主持了防汛事宜。
趙佑澤提議,把前朝留下的堤壩改成了雙重堤壩,在繼堤外再加遙堤。雙重堤壩雖然會耗費不少人力財力,但如此一來,不單單河道能變窄,即便是之後黃河水衝垮了堤壩,有遙堤做防護,洪水也不容易再泛濫到之後的村莊上。
此舉先在黃河下游的州縣展開,而後徐州、睢寧等地也創築了遙堤。
章和帝都不禁誇他道:「元康此次治水著有成效,來日可堪重任。」
得了章和帝這句話,一時間,趙佑澤風頭正勁,已不是趙佑成能再比肩的了。
女人常常會有種敏銳的直覺,所以當在這個當口,章和帝忽然來到承乾宮的時候,莊妃並沒有感到太高興,她神情平淡地迎了聖駕。
章和帝今日倒似乎是心情不錯的模樣,他嘴角一直揚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與莊妃溫和地說:「朕隱約覺得,許久沒有和你談心過。」
章和帝其實已經算是位念舊情的皇帝。莊妃與他有十幾年的情誼,也一直都是頗得恩寵的,只是,她畢竟是已經做了祖母的人,容顏總會衰老。
近幾年,宮裡陸陸續續地在進新人,新人雖然無法撼動她的地位,可有幾個男人不愛鮮艷年輕的臉?
何況皇帝呢。
章和帝留宿在她宮裡的時候,逐漸也減少了。
這還是他這個月頭一次來。
章和帝這樣說,明顯是今夜有事情要與她談。
莊妃的眼風裝作漠不經意般,輕輕掃過帝王的眉宇,她柔聲說:「陛下日理萬機,臣妾都理解。」
「這話可就不實了。」章和帝臉上依然締結著笑意,他目光微沉,緩緩道,「朕記得,你剛進宮的時候,並不是如今這個性子。」
「仿佛是在佑成添了懷慶之後,才愈發溫和。」章和帝說。
莊妃舉目凝視著章和帝,笑道:「陛下這是成心戳臣妾心窩,哪有女人願意承認自己老去。」
「不說女人,男人也一樣,」章和帝低頭,好像漫不經心地望向自己掌心的紋路,他緩緩道,「朕亦不願服老。」
莊妃笑著開口安慰道:「陛下眼下正當壯年呢。」
章和帝也笑一笑,聲音卻是沉沉地,他說:「這幾年,朕確實感到疲態了。」
他忽地凝眸望向莊妃,伸出一手去拉了拉莊妃的小手指頭,他懇然道:「朕想過了,你伴朕多年,朕預備下個月,便晉你為貴妃。」
莊妃眼底閃過一絲不可察的光芒,她仰起臉,低眉笑說:「陛下能體恤臣妾的一片心意便好,至於位分,臣妾也想開了,不過都是虛名罷了。」
「怎是虛名。」章和帝摟過莊妃,他先喝了口茶潤喉,繼而才笑說,「做了貴妃,來日你隨佑成去封地,食邑也能更加體面。」
莊妃的細眉猛然僵住,連眼角的皺紋一時都卡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