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那時候都在上高中,一直都是住校,一般兩周才會回家一次。」
「那天晚上……那天晚上,他本來是不準備回家的……」容真的身體顫抖著,眼淚不斷地從眼角留下,完全沒有辦法控制住,「但是天氣降溫得太厲害,我沒有帶厚的衣服。他主動提出回家一趟,去拿筆記本,但其實就是為了幫我拿厚外套。」
言爻在容真身側蹲下,手掌輕輕地搭在容真的背上,安靜地聽她訴說著。
「但是那天晚上,我在學校里等了好久,一直等到了深夜,都沒有等到他的消息……」
回憶起這些事,容真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夜很黑,雨很冷,連流浪的貓咪都躲進了屋檐下,狂風整整吹了一晚上。我幾乎一晚上都沒有睡覺,拿著手機等著他的消息,卻一直都沒有訊息。直到……直到……」
說到這裡的時候,容真的情緒已經徹底漫上,她幾乎哽咽到沒有辦法繼續開口說話。
「直到第二天早上,老師打電話過去,被告知了他當天晚上被殺害的消息……」
明明事情已經過去了整整10年,容真還清晰地記得當時的每一個細節。
在上午第3節 課下課的時候,已經擔心了十多個小時的容真,再也忍不住,準備去辦公室里旁敲側擊地請老師幫忙問問,到底是什麼情況。
但就在她走到門口的時候,清楚地聽見了從辦公室里傳來的驚呼聲:「什麼!您節哀……」
剎那間,容真覺得自己的腳底仿佛在地上生了根,她愣愣地盯著自己的腳尖,只覺得整個世界仿佛天旋地轉,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嗡鳴聲,老師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根本沒有辦法聽真切。
什麼叫「節哀」?
為什麼她會聽見自己男朋友的名字?
容真覺得自己仿佛陷入到一個巨大的噩夢循環中,沒有辦法醒過來。
之後整整3年的時間裡,容真一直會反反覆覆地做噩夢,夢見那個漆黑的雨夜,夢見她的初戀男友在校門口和她分開的背影,夢見她在走廊上聽見消息的那一刻……
但是哪怕在這些數不清的噩夢中,容真始終都沒有看到過自己初戀男友的正臉。這讓已經鑽進死胡同的容真,時常會陷入到一種自我懷疑的困境中。
「是不是他在怪罪我,所以就連在夢中,都不願意正臉面對我……」容真死死地揪住自己的袖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聽見容真這句話,言爻想到自己在鋼筆身上感受到的光芒,忍不住開口反駁:「不會。」
言爻用雙手捧住容真的臉,讓她轉頭看向自己,盯著她的雙眼,一字一頓地開口:「他沒有不願意正臉面對你,更從來都沒有怪罪過你。」
在言爻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從容真的耳畔輕輕地吹過,仿佛對這句話表達無聲的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