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元帝只好用最淺顯的道理勸:「比如您管著家,咱們家有個農莊燒了,您從公帳上撥出銀錢重建,結果去辦事的人把這錢貪了。農莊沒建,莊戶們凍死餓死,地也荒了。就算辦事的人是咱們家的,難道不該受懲罰嗎?那以後人人效仿,咱們家不就敗了」
太后有些被說動了,遲疑道:「那關到宗人府也嚴重了吧?」
「又不會對他用刑,只是暫時不得自由,哪裡嚴重了。」
「那行吧。」臨走前,太后不放心叮囑,「你也別太氣了,父子間哪有隔夜仇。」
「兒子知道了。」
等送走太后,興元帝一張臉沉下,命內侍前往菡萏宮傳話。
菡萏宮中,淑妃不安踱著步。
太后能讓皇上回心轉意嗎?
「娘娘,乾清宮那邊來人了。」
淑妃快步走了出去。
來傳話的是個二十七八歲的隨侍太監。
「傳聖上口諭,淑妃教子無方,即日起在菡萏宮反思己身」隨侍太監傳完口諭趕緊走了,仿佛菡萏宮是洪水猛獸。
淑妃呆了許久,抄起桌上一個茶杯狠狠擲在了地上。
宮人們噤若寒蟬,只有一名老嬤嬤敢湊過來勸:「越是這個時候,娘娘越要沉住氣啊。」
「本宮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帝王絕情至此。
後面的話淑妃沒有說出口,抓著老嬤嬤的手喃喃:「乾清宮這麼快來人,說明太后很快回去了,太后說動皇上了嗎?」
老嬤嬤溫聲安慰:「皇上對太后最是孝順,太后能這麼快回去,正說明她的話皇上聽進去了。娘娘放寬心,等皇上氣頭過了,慶王殿下就沒事了。」
「但願吧」淑妃覺得沒這麼簡單,又忍不住對太后抱著希望。
天色徹底黑下來,新月伶仃,靜靜掛在半空,往日風光無限的菡萏宮陷入了夜的沉寂中。
轉日小雨淅瀝,辛柚撐著一把油紙傘,出了少卿府。
昨日劉舟送來的信上說了朱姑娘攔轎告狀後發生的一些事,還提到了賀清宵今日會動身前往定北。
風雲涌動之際,她和賀大人不便見面詳聊,卻忍不住在街上走一走,看一看有沒有變化。
街上人來人往,熱鬧依舊,其實是沒什麼變化的,京城仿佛永遠是這般繁花似錦的樣子。
辛柚收了傘,隨便走進一家茶館。
其實也不算隨便,這茶館在順天府衙附近,辛柚坐下喝茶時,就聽一些來茶館消磨時間的人議論起昨日的事。
「昨日那小姑娘被關入大牢了吧?」
「你們說是真的嗎?那些賑災欽差不但貪污,還殺人?」
「肯定是假的,我有個親戚就在平城,前些日子來信了,說官府發了好些米糧呢」
一聽有人親戚在平城,不少人問得更仔細。
「這麼說,那小姑娘胡說八道啊!她這是圖啥呢,不怕殺頭麼?」
「也許是腦子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