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質看了幾眼,沒看出他有什麼不對勁,或者就算心裡不舒服,也不會輕易表現出來吧?
正出神想著,原本目視前方的人突然眼神一轉,溫溫涼涼瞥了她一眼,不急不緩的,像他這個人,從容不迫且氣定神閒。
蕙質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迅速垂下頭,眼觀鼻,鼻觀心,眼睛再不敢四處亂轉,只緊緊盯著底下厚實毛毯上自己的一雙精緻小巧的繡花鞋。
該死,她倒不是怕他,而是……方才端木硯清瞟她的那眼,像極了昨晚上他壓著她狎昵的眼神,溫涼又透著隱隱的侵略性。
蕙質其實不知道什麼樣的眼神才叫做侵略性,尤其是男人對女人的侵略性。
感情是藏不住的,尤其是面對心愛之人時,一舉一動,一個眼神無不透露著自己最渴求最深沉的欲望。
她所以為的侵略性,其實就是感覺自己即將要被生吞活剝,要被吃掉的恐慌,好像自己變為對方的盤中餐,手足皆縛住,生死皆交由對方宰割。
求生的本能讓蕙質下意識逃離。
女人的第六感向來很強烈,縱然蕙質下意識對兩性關係逃避,但從小養成的極為敏銳的自我保護機制還是讓她察覺出端木硯清溫涼外表下的陰晦。
同樣身為女子,但自小養尊處優的元筠姌就沒有看出其中玄機。
打從一上馬車開始,她的眼睛就一刻不停在端木硯清和蕙質身上流轉,尤其是端木硯清,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方才端木硯清看蕙質的那一眼她自然也瞧見了,她自問從小受元振和寧氏嚴格教導,也沒看出他那一眼有什麼不對。
只是很尋常的打量罷了。
她看不出屬實正常,畢竟她不是局中人,再者男女之事並非琴棋書畫之類的才藝,僅憑教導便能融會貫通,須得親身經歷才能一知半解,才能有所感悟。
端木硯清看著幾乎將頭埋進地底的蕙質,心裡無奈嘆氣。
他不是故意的,他沒想到,蕙質對男女之事抗拒到這地步,他只是在看蕙質時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情感,就將她嚇成這樣。
端木硯清內心肅然,看來他與蕙質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了。
日後與她相處,怕是儘量掩飾住自己的情感,不能讓她如驚弓之鳥般警覺。
三人回到府中的當晚,端木硯清依舊宿在書房。
給蕙質適應的時間是真,政務繁忙也確實屬實。
恭惠帝其實顧念兒子新婚燕爾,有意給他在這段時間削減政務,允許他與如花美眷沉溺溫柔鄉一段時間。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自打邊境經歷過元陌寒一事後,許多事就逐漸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