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峋被她攥住的手驟然收緊,將她握得生疼。骨骼分明的手背上,青色血管凸出。呼吸有瞬間的凝滯,他沉著臉,眉骨張揚銳利。
校園廣播在介紹一名藝術家的生平,主播聲音柔和,不緊不慢敘述著。畫室外風很大,掀起地上的落葉,又裹著它往更遠的地方走。畫室內很安靜,他們面對面站著,冷硬和柔軟彼此碰撞。
溫峋克制著,壓抑著,嗓音有些抖:「你他媽在說什麼屁話?!」
那麼多錢,她不自己留著,給他幹嘛?他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用得著她養?!要真是這樣,他跟一個混吃等死的廢物有什麼區別?!
他重重吸了一口氣,漆黑眸光鋒利,眼眶周圍泛了點紅,惡狠狠地說:「你自己的東西自己留著,你男人還用不著靠女人養!」
許星迎上他兇狠的目光,甜甜軟軟的:「不是要養你,是借給你。你想開安保公司,肯定需要很多啟動資金,我想給你湊一點。」
溫峋正要發作,被她打斷,「而且,你開安保公司一半是因為我,那我也有份。你就當我入股了好不好?以後我要分紅的。」
溫峋沒說話,沒回答,就這麼一眨不眨地瞧著她。似乎要瞧進她那抹堅韌強大的靈魂里。
五年前,在見她的第一面起,他就覺得她是一朵應該養在溫室里的花。她溫柔,脆弱,好似一碰就碎。
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女孩依舊是溫柔的,卻已經不再需要保護,從容,堅定,內心比任何人都強大。
他冒尖的喉結滾了滾,嗓音滯澀:「資金的問題,你跟著瞎操什麼心?乖乖上你的學,畫你的畫!你忘了,有人窮得全身上下就只剩錢了?」
許星笑笑,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我知道程淮哥家裡有足夠的資金,也知道你和他都不介意。但我想讓你十年,二十年後,依舊有平等的話語權。」
她一句話說得又輕又柔,卻像一根軟刺,狠狠刺進他的心臟,在裡面生根發芽,再也拔不出來。
他呼吸有些急,全身都緊繃著,環在她腰間的手不斷收緊。
「許星……」
「溫峋,我用這幾千萬,換你的下半輩子,你給不給?」
溫峋瞬間僵住,胸腔里一顆心臟瘋狂跳動,垂下的眸子只能看見她毛絨絨的發頂。
卡在襯衫領口處的喉結緩緩滾動,張揚的眉骨漸漸有了妥協的姿態。
這小王八蛋,狡猾得不行,問他給不給?
他能拒絕嗎?他敢拒絕嗎?他捨得拒絕嗎?
那可是她託付出來的下半輩子,他怎麼敢不給?
這顆星星從來就沒有給他選擇的餘地。
鐵臂收緊,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滯澀地在她耳邊輕語:「傻姑娘。」
心疼又憐惜。
他托住她的臉,輕輕吻上去。
許星仰頭,乖乖任他親。
長睫微顫,貼著他的唇問:「那你給還是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