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旻怔楞了一會兒,匆忙移開視線,去看窗外。
他下意識想,最近有沒有蚊子。
還是床品和衣物的布料不合適,讓少年過敏。
可這些在外可能發生,在紀旻的住處便絕對不能。
排除這些可能性,再加上陸燃最近的晚歸,另一種答案便呼之欲出。
紀旻握著水杯的手指收緊。
被他自己察覺到,便又刻意放鬆。
但總歸是不舒適,他抬手將水杯放在了餐桌上。
這一瞬間,紀旻的心情很複雜。
一種不知名的情緒湧上來,在他的胸腔里撕扯著心臟。
又有一股憤怒。
對能在少年身上留下這些痕跡的人的憤怒。
可在這股強烈的撕扯下,他又在想,陸燃已經十九歲了。
雖然……他總覺得陸燃是個小孩子,但他是個法律意義上承認的成年人。
他們這類家庭里的孩子一般都很早熟。
十幾歲鬧出事的也多的是。
像陸燃這樣已經算晚的了。
心臟還在持續被撕扯著。
紀旻手指微顫,他克制不住做點什麼。
比如,把少年扯進自己懷裡。
指腹按上他頸側的痕跡。
用更重的東西將這些痕跡掩蓋住。
但紀旻又很慶幸。
慶幸陸燃坐得比較遠,慶幸輪椅限制了自己的行動。
讓自己不至於真做出這些可怕的行為。
紀旻又在想,他一直在以陸燃的長輩自居。
一直把陸燃當成小孩子。
那作為長輩,他現在應該說些什麼?
叮囑少年注意身體健康嗎?
紀旻感到自己必須說些什麼。
必須用語言把骨骼、肌肉以及神經里的那股衝動壓下去。
「你……」
紀旻聽見自己乾澀出聲,問,「最近交女朋友了,還是……男朋友?」
「嗯?」陸燃咬著半隻蝦球抬起頭。
紀旻努力作出平常那副語氣,艱難道:「注意分寸。」
說完,他快速調轉輪椅就要離開。
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見餐桌旁的少年眼睛一亮。
他放下筷子,拖著身下的椅子,連人帶椅子都挪到了紀旻旁邊。
紀旻想後退。
他想說,別在這個時候離他那麼近。
萬一他控制不住……
但少年睜著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扯了下領子,貼近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