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話家常一般,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膝蓋,道:「我準備治腿了。」
紀月一驚。
「這……你的腿不是不能治嗎?說是最終手術有很大的風險,現在不是挺好的嗎?萬一全身殘廢或者把命給丟了……」
「挺好?」紀旻笑著反問了一句。
紀月才意識到自己這話不合適。
她又扇了扇風,解釋道:「姑姑這不是擔心你嗎?怎麼突然想治了。」
「沒什麼,只是聽說紀遲在監獄裡腿斷了。」紀旻聲音淡淡。
紀月眼底驟然一驚。
她強笑道:「這好好的,怎麼突然出事了。」
說完了,才又補了一句:「他也是罪有應得。」
紀旻點點頭:「是啊。」
他扭頭看向窗外,輕描淡寫地說:「我也是最近突然感到,對這個弄斷了我的腿的人,我是應該憎恨的。」
紀月不知道說什麼,笑著低頭喝了口茶水。
手指不著痕跡把杯子捏緊。
他這個侄子從小就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樣。
能力很強,但對大多數事都不太在意。
紀月還記得他出事那時,自己趕回來,看到紀旻出院。
她以為紀旻腿斷了,這輩子就完了。
但沒想到,紀旻沒抱怨,沒憎恨,他甚至沒咒罵背刺自己的紀遲一句,便立刻投入了工作。
又很快收集證據,一下扳倒了紀遲。
他一直那麼冷靜,仿佛斷了個腿也不算什麼。
怎麼現在突然……
陸燃在外面逗大黃玩。
沒一會兒見門開了,紀月從裡面走了出來。
但紀月只看了一眼,沒說什麼,便匆匆離開了。
沒一會兒,紀旻也從茶廳走了出來。
他表情淡淡,看不出在裡面的談話是否順利。
但陸燃明顯感到,紀旻心情並不是很好。
他放下大黃,慢吞吞走到紀旻面前。
朝紀旻張開手心。
紀旻一愣,問:「怎麼了?」
「我今天是不是不應該打她?」陸燃說。
紀旻挑眉看著她。
陸燃撓了撓臉頰,說:「陸院長說,男孩子不能打女生,她是你姑姑,還是女孩子,我不該打她的。」
說著,他又把掌心往紀旻面前遞了遞,問:「所以老闆你要罰我嗎?」
紀旻看看他張開的掌心,問:「那為什麼打了?」
陸燃頓了頓,還是如實道:
「我在裡面聽到他們說的話了。她是你唯一的親人了,你聽到他們那樣想你,肯定很難過。」
紀旻驟然失笑。
他想,他怎麼可能會難過。
他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