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榕咬了一下唇,拿起了藥箱的背帶,慢慢背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轉身欲走時手上就有了一道不屬於自己的溫度。
「別走......」顧長君沒有醒,全憑本能將宋榕給拉住了。
宋榕一怔。話語模模糊糊,並沒有聽清楚。饒是知道是顧長君意識混沌下說的話,根本就不需要管,宋榕還是慢慢地放下了自己肩膀上面的藥箱,蹲下身子,將耳朵湊在了顧長君的嘴邊。聽了好半天,才聽清楚顧長君零星的幾個字,喚的不是自己,是已經仙逝許久的顧夫人。
你也會如此想故去的親人......
宋榕默默收緊了自己的手,當初那份密報上面寫了顧長君的一切,對於顧夫人卻是一筆帶過。宋榕只知道顧夫人是顧長君七歲的時候難產故去的,這難產想必也不會是天意,畢竟陛下是不想見到顧家子嗣繁盛之景的......
明知道顧平山可能會過來看望顧長君,本應在軍營之中隱藏自己的宋榕還是選擇了守在顧長君的身邊,至少將今夜守過去。子夜之時,大部分的營帳都已經熄了燈,顧長君的營帳卻是亮堂堂的。顧長君發起了高燒,身子滾燙,雙頰都紅了起來。粗布衣山都直接貼在了後背上面,汗水都滲了出來。
宋榕端著盆快步走了出去,走了半里地才在軍營的一角借著油燈的光亮找到了勉強還算乾淨的雪。宋榕直接用手拂去上頭的草屑,挖了一塊放在了盆子裡面,腳步又加快了兩分,飛快地回到了營帳。
身為秘閣中人自帶的敏銳觸覺,宋榕一眼便捕捉到了顧長君身邊的床鋪微微凹陷下去了一些。
莫不是有人來了,顧將軍?
若是從前,宋榕修書去京都的時候一定會寫下這件事情,並將自己那些顧氏可能有異心的想法都寫下來。但現在看顧長君這幅不清醒的模樣,只覺得爹看女兒也是理所應當。
冰塊一路上面只融了一小半,宋榕抿了抿唇,雙手貼在冰雪上,靜待了一會兒才用自己的體溫將這大塊的冰雪捂化。雙手因為握著雪變得有些發紅,宋榕不甚在意,一臉淡漠地甩了甩手,拿來了一塊乾淨的毛巾,浸入冰水裡面吸滿了水才用力擰乾。
冰冰涼涼的毛巾觸及額頭,顧長君粗重的喘息聲一下子便放緩了,瞧著這睡容,也比剛剛的舒服了不少。宋榕的眉頭這才舒展了一些。還真是應了你說過的話,你就是個挨伺候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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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青筠這回是真的被氣到了,也知道憑藉自己一個人,壓根就分不開蘇佩和甄諾,索性就將這件事情直接告訴了蘇朝。蘇朝什麼都沒說,心裏面卻是震驚的。一個既是自己的同門也是自己的學生,一個是女兒,兩個孩子湊在一起......
「我並不是不顧念甄淼對我們當初的恩惠,也不是不喜歡甄諾,只是我是佩兒的母親,這孩子是我十月懷胎,疼了一整天才生下來的,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佩兒和甄諾,我只能選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