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柳將你攔了下來,你跪在了甄府的門前,我很痛。我從不曾想過要為難你,但我身邊的人卻在我死後為難你了。劉銘來了,他將你帶了進去,卻也與你說清了三年前的那些事情。
我聽著,那些事情都是我親手做的,但我不覺得那是我對你的付出,只是我的甘心情願,是我的罪孽。我害了師長,害了你,毀了你本應該明媚輕快的人生。
劉銘的嘴裡面像是將我虛化成了一個為你做事不求回報,全心奉獻的人,我真想要將他的嘴給捂起來。我寧願你對我,是記恨的,是永遠不知內情的,這樣你不會對我的死惋惜,也不會心痛,你會更加好好地生活。
我跟著你,我陪你走完了花山書院的一級級台階,你來了柳先生這裡。
除了蘇家,除了你,我這一生最為愧對的便是先生。既無法報答傾囊相授之恩,也無法將他的風骨,育人之心承繼下去。
您將我的花山印信給了蘇佩,我看著,有火痕,黑黑的,但還是有些光澤的。那日您沒有讓這印信在火堆裡面燒掉,您留了下來,將它交在了我甄諾一生最珍視的人的手中。
我拜了拜您,但我知道您看不見,我也沒有辦法靠這簡簡單單的一拜償還我對您的愧對。
你又去了甄府,你像是不怕人為難一樣。你看著棺槨之中的我,我看著你,看著你的淚水滴在了我的臉上。我不自覺地抬手,慢慢放在了自己的臉上,我能感受到,感受到你的淚水。生前,你對我哭過,死後,我還是叫你為我哭了,真是生前死後都沒有護住你......
你拿出了印信,放在了我的手中。也拿出了藥,撒在了酒杯之中。我知道是什麼藥的,我發了瘋地嘶吼,我不停地揮手,但我沒有辦法從你的手中將酒拿開,打翻。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看著你斟了一杯酒,撒在了棺槨前的地上,看著你為自己斟了一杯酒,看見你仰首喝了下去。
我什麼都阻止不了,自始至終,我什麼都阻止不了,我到底是沒有護好你......
你吻了吻我,這輩子的第一個吻。是歉疚還是愛,我想是愛,你也是歡喜於我的。你將我重要的東西交在了我的手中,將你自己也給了我......
我明明已經死了,明明只是遊魂,但我很痛,痛徹心扉。
我看著顧長君為我們合棺出殯,你我的墓修建的很是氣派,在驪山上面。我在你我的墓前守了三年,沒有人知道,但我覺得若我一直是一抹孤魂,那我便能守你千世萬世了,也好......
我也見證了顧家從鼎盛到衰敗,長君的一生,從意氣風發到沉穩內斂到最後的戰死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