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一向克己守禮,極重規矩。
他想著,千軼似多情實無情,倒也適合宮中生活。
卻沒想千軼似多情如無情,實則專情,一頭栽在太子身上,為了報仇步步走到如今。
商景明身為太子,後宮註定多人。誰能想到才娶了她女兒沒滿一年,人沒了。更沒人想到三年至今,當年的太子妃,如今的蘇千軼,能為了這事瘋到如此地步。
蘇明達思緒轉了又轉,見雨勢收小漸停,聽著女兒說:“時辰到了。”
說罷,他就見著女兒轉身遠去。
蘇明達知道自己該攔,而不知何時出現的私兵突兀出現,無聲浩蕩,緊緊跟在其後,將那一身紅衣遮掩。她早已不是身為普通官員的他能攔得住的。
一聲長嘆,無盡悲哀。
蘇千軼入了馬車,將雨後微涼一併帶入。
三歲稚兒眼眸明亮,想要湊上前喊人,又知道這會兒時機不對,聰慧乖巧安分坐著。小傢伙漸漸長大,眉眼中已經能看到當年太子樣貌,品性更像。
蘇千軼微頓,隨即坐穩在其旁:“去——”
馭者武將牽馬駕車,行駛入宮。
從蘇宅到皇宮,一路蕭瑟無人。隨著到達西華門,金戈鐵馬,廝殺喊叫聲伴隨著血腥味從各處飄散入轎。有箭羽想要穿透轎子擊殺蘇千軼,然而這轎四周都用鐵板圍著,安全得很。
轎中稚兒年紀太小,面露惶恐。
在馬車的蘇千軼順了順孩子的頭髮,難得溫和:“不要怕,我們是替天行道,替你爹尋一個公道。”
孩子聽話乖巧:“嗯!”
蘇千軼這時才從椅座下取出軟甲,套在了她的紅衣外。鐵帶繫緊、戎裝紅衣,有種驚心動魄的美。她這些天是沒吃多少東西,臉線條分明,神情更淡漠。
在給自己穿戴完後,她又給孩子裹上了一層軟甲,確保孩童安全:“穿好,不論發生什麼,只要我不開口,萬不可脫。”
孩子再度應聲:“嗯!”
馬車外,帶著車向前的烈馬膽子極大。它半點不畏懼周圍的廝殺,也不畏懼那些血腥味,哼哧噴出一口氣。烈馬野性雖收斂,骨子卻十足傲慢,踩著蹄子將身後母子送入宮中。
當目的地達到,一切幾近塵埃落定。廝殺聲已幾乎聽不見。蘇千軼牽起孩子手,掀開馬車簾,踩著武將拿過來的階梯下馬車。
大殿敞開,地上的血漬還沒被擦拭乾淨。
一浴血武將遞上木盒,臉上血痕可見,卻一臉嬉笑:“他們都想您一定會隨身帶,誰知道您根本沒放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