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他看,胖胖考這麼丁點分就一點也不難過,還有心思背一書包的辣條回來,吃得一手辣油,還傻乎乎地遞到他嘴邊來。
「雖然沒有公布排名,但咱們心裡還是要有數,你......」季仰真捏著卷子看了一遍,氣得恨不得去掐兩下他敦實的臉蛋,指著當中的一道填空題,「這題不是昨天剛講過嗎,就是換了個數你就不會做了?又不是過了三五周,把分揣你口袋裡你也不拉好拉鏈,你把這題干給我抄一遍,現在就抄!」
胖胖被凶了一下才老實,擦擦手伏在桌上抄題去了。
他就是只小樹懶,動作慢得要命,還總要拉屎尿尿,有時候兩個小時也做不完作業,季仰真總要再拖一會兒才能下班。
晚一點下班也沒什麼,原本季仰真下班了也就是回家睡覺,但是最近這幾天,他下班卻不著急回家,總要去海邊轉轉。
每晚七點鐘之後都有凌晨要出海的漁民在沙灘上升起篝火,季仰真看著好玩,不自覺地被那團熱騰騰的火光吸引,來來回回地在人家跟前過了三四遍,終於有人叫住他,用一口地道的方言邀請他坐下來烤火。
一回生二回熟,季仰真下了班就往這邊走,有時候只是躺在篝火邊靜靜地看著濃郁深藍的天邊,悠哉游哉地能待到下半夜,走的時候還總能拎回來一些新鮮美味的海貨。
有些東西是很難理清的,每每這種時候,季仰真懶得去揪源頭會選擇繞過,這就是他簡單到不可名狀的處事方法。他有在認真的生活,並且在瑣碎的時間裡學會了一些可能這輩子都用不到的技能。
不過半個月,他自我修葺得模式宛如他正在居住的破木頭屋子,有意無意地打理過後,不管是外觀還是內里,都煥然一新。他就這麼成功地搭建起屬於自己的象牙塔。
胖胖過生日這天,邀請季仰真去參加他的生日會,季仰真藉口家裡有事沒去,晚上給他上完課,他從冰箱裡摸出一份切角蛋糕和兩隻梭子蟹塞給季仰真。
季仰真餓得肚子咕咕叫,一看懷裡的東西竟有點眼眶發熱,他知道小孩子不像成年人那樣會同人虛與委蛇,給他東西就是希望他能收下,所以他也沒有推拒,捏了捏胖胖的臉說:「謝謝胖胖,祝你生日快樂......今天記得把A2的卷子寫完,明天我要檢查的。」
胖胖滿臉的笑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了。
季仰真路過海邊小商店的時候,摸了摸兜里正好有十塊錢的紙幣,於是買了一紮啤酒打算配那兩隻梭子蟹吃,他兩隻手都拎著東西,心情愉悅地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往家的方向走。
他一邊踢著路上的小石頭,一邊想著等下到了家是先吃蛋糕還是蟹,絲毫沒注意自己那獨棟木屋前停了整整一排車。
比起鹽京,錫港小鎮稱得上是窮鄉僻壤,百萬級別的車在這裡並不多見,更別提像他家門口這般整齊劃一的黑色商務奔馳。
天色太暗,遠遠地也看不清。之前有外地來的旅客把他家門口的空地當成了停車場,季仰真看到也沒有太在意,快到拐角的時候,他佝著身子將那扎啤酒夾在腋下,正騰出手去掏口袋裡的鑰匙,抬眼之際餘光瞥見自家屋檐下有個挺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