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仰真不想承認自己其實是膽小鬼,做事全靠衝動,脖子上面頂著的東西是擺設。
他也沒發覺自己的的確確變了,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夠聰明,不夠勇敢。最重要的是,他竟然真的會糾結他自己是不是也有哪裡做得不對?
任檀舟離開以後,季仰真一直待在被封死的窗邊,衝著某一個鬱鬱蔥蔥的地方出神。玻璃的透明度很高,每天都有保潔負責擦洗,亮得仿佛沒有任何屏障。
季仰真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堅硬冰涼的觸感提醒他,再隱形的限制也還是真實存在的。
季仰真又沒心情吃飯了,對著一桌子的菜提不起丁點興趣,捧著一杯溫水沉默不語。
一整天下來也就吃了早上一頓,晚餐時間直接躲在房間裡沒有下樓,不管文湘在門口說什麼都沒有回應。
就在文湘以為他又要跟之前一樣鬧絕食的時候,第二天他卻很平靜地下樓吃了早餐,午餐,和晚餐。
只不過他依舊吃的很少,吃的那點東西似乎只是為了維持基本的生命體徵,不為別的。
他很少動彈,不碰那些他以前難以戒斷的電子遊戲,連二十四小時都在播放的電視劇他也不多看一眼。
沒有休閒娛樂的心思,只知道發呆,這種狀態怎麼看也不可能是正常人。
可要說他不正常,這環境把誰放進來能正常?
文湘是在那天任檀舟走了之後才知道,家裡的大部分房間裡都是有監控的,可能會有某些角落是監控死角,但具體哪些地方,他沒心思去找,大概只有季仰真知道。
文湘忽然明白為什麼有時候季仰真會特意繞一段路下樓,為什麼會在發呆的間隙里突然地抬頭凝視天花板。
他給任檀舟打那些電話是多此一舉,因為這裡發生的所有事,都瞞不過這棟房子的主人,或早或晚。
文湘的立場很搖擺,就算他沒有讀過多少書,沒有什麼文化,他也知道這樣關著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不對的。可是胳膊怎麼擰得過大腿,為什麼季仰真要這麼犟呢?
誰說Alpha就一定要和Omega在一起?文湘一直都覺得他們很般配,以前不吵架的時候,兩個人不知道有多好,為什麼要兩敗俱傷?
文湘在經歷了相當漫長的杞人憂天階段之後,反覆提醒自己當下的任務只是照顧好季仰真,其餘的事情也輪不到他來操心,心裡才好受一點。
他偷偷地把各種維生素片磨成細粉摻進季仰真每天都喝的牛奶里,第一次幹這種事,季仰真喝了一口之後抬眼看他,他嚇得心都差點從嗓子裡蹦出來,好在季仰真像是沒有發現他的異樣,繼而快速把牛奶喝完。
幾天之後,他還和往常一樣端牛奶給季仰真,他以為季仰真是習慣性地看他,故作鎮定地咧嘴,結果季仰真問他,「你這次又在裡面放了多少東西,沒發現顏色都不對了嗎?」
文湘手裡的托盤都沒拿穩,一下子滑到地上,刺耳的聲音讓季仰真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