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淮被寧知非這一跪,原本的喜悅蕩然無存,無奈地嘆氣,彎身將自己這永遠守著規矩的侍衛扶起,指尖握上寧知非手背,柔聲問道:「羅岱說你回院補覺去了,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寧知非沒好意思說自己是餓醒的,笑了笑說:「侯爺回府,我自該趕來伺候。」
「無妨,昨日是我不好,教你勞累了。」
「侍奉侯爺是屬下的本分。」寧知非說著便又要下跪。
燕淮眉頭皺起,將人攔了下來,有些話緊接著到了嘴邊,但想起這十幾年來類似的話自己說過不知多少遍,可眼前這人,全然似聽不見似的,依舊如此,忠心又疏離,燕淮到唇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
燕雙適時咳了一聲,心說您兒子還跪在院裡呢,能不能別顧著跟小情郎演什麼舉案齊眉的大戲,多少沾點噁心。
燕淮的注意力終於回到了兒子身上,神色再度冷了下來,但語氣卻依然和緩地問了句:「阿雙,你可知錯?」
「兒子知錯,不該不經允許私闖父親內宅。」燕雙扯著腔調敷衍說道。
燕淮問:「是這個錯嗎?」
燕雙抬頭,瞪了燕淮身側的寧知非一眼,道:「總不能是因為我訓誡了一個不守規矩的下人?」
燕淮神色更寒了幾分,看向滿臉不服氣的兒子,又轉頭看向寧知非,像是想要徵詢什麼意見。
寧知非只是微微搖了搖頭,人也向後退了半步。
燕淮再度嘆氣,開口朝燕雙說:「我跟你講過,在侯府里,見到知非就如同見我。」
燕雙一下火了,將平日裡先生教導的孝義之道全然拋諸腦後,只想著替自己素未謀面的爹爹爭下一口氣,抬頭看向燕淮:「能一樣嗎?你是我父親,他算個什麼東西?你眼裡是不是從來沒有過我爹!」
燕雙的話像把利刃,直戳戳往燕淮心上插。
燕淮此刻臉上已經沒有了太多表情,看不出悲喜,寧知非知道他是動了大氣,立刻擋在了兩人之間,將燕雙護在身後,朝燕淮說:「侯爺不要因為我一個下人,跟少爺置氣。」
寧知非不開口倒好,開口後更是惹惱了燕雙:「用不著你來假模假樣地裝好人,你存了什麼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
燕淮冷笑問道:「他存了什麼心思我倒不知道,不如你跟我講講?」
「他想靠著你的寵愛往上爬,想做咱們府上的主子,他藏得好,瞞得過你卻瞞不過我。」
「好,好得很。」燕淮說,「回書房把孝經給我抄十遍,抄不完不許睡覺。」說罷徑直離開了院子。
寧知非彎身想扶起燕雙,卻被燕雙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