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氣候苦寒,再熱鬧的街道上都浮動著一股肅殺。
恆王府前,更是風卷殘葉,不像汴梁城中高門富戶的肅穆之感,反倒有股寥落淒清。
羅岱送去拜貼,很快王府便開了門。
說到底,成安侯不僅是齊國陛下眼前的紅人,還占著未來姑爺的名分,怎麼也不會在恆王府上受到慢待。
羅岱隨著僕役去送馬車,寧知非和程鶴遠跟著燕淮前去面見恆王。
遼人建國百年,早已徹底漢化,王府里的一草一木,無不仿照漢家樓閣搭建,走在其中難免有熟悉之感,但細微之處又總有些許不同,無不提醒著訪客此處並非故土。
寧知非看著有些悵然,他許久沒有見過這樣不倫不類的建築。
燕淮坐定在會客廳中,王府下人給上了茶,說王爺還在議事,稍後過來,隨後退下,廳堂只剩了燕淮一行人。
見下人離開了,燕淮才起身朝站在身後的寧知非問道:「站了這會兒,腰累嗎?過來我給你揉揉。」
燕淮記掛著寧知非的身子,悉知他月份上來久站會腰酸,但身在遼國的恆王府里,不比在侯府,甚至不比汴梁是自己的地盤,這裡要守著規矩,燕淮沒辦法讓寧知非坐下,只能自己跟他一起站著。
「在馬車上坐了幾天了,在這裡站一會,正好鬆快鬆快筋骨。侯爺先坐下吧,被遼人瞧見了,會說大齊沒規矩。」
雖然薩滿的一席話,讓寧知非想要嘗試去坦蕩接受燕淮身邊的位置,但如今是在外頭,他是燕淮的侍衛,主僕之間若失了規矩,會被外人看笑話的。
燕淮搖頭,沒坐下,在堂上站了會,直到恆王過來,寒暄過後才重新落座。
恆王耶律澤今年有四十多歲,完全是漢人的打扮,看不出契丹人的粗獷,甚至有幾分文人的儒雅。
大概有胡人血脈,他鼻樑生得很高,眼窩也深,有些特別,但不得不承認即便到了不惑之年,他依然俊美。
客套話講完,耶律澤盯著燕淮打量,開口便像岳丈挑女婿,對燕淮挑揀起來:「倒也一表人才,就是年紀大了些,與阿錦不太相配,再小個十幾歲還差不多。」
寧知非聽不得燕淮被人這樣指點,但耶律澤是遼國的攝政王,不僅他們惹不起,韋焱見了都要禮讓三分,再有不滿也得陪著笑臉。
「聽說你有個孩子?」
「回殿下,有兩個。」燕淮面帶笑意,仿佛被指摘年齡大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反正又不會真和耶律錦成親,耶律澤也不可能讓獨生的親女兒嫁去大齊,兩個人心知肚明,但場面上的戲一點也少不了。
「年輕人誰不風流,但你的那些庶子庶女若是管教不好,我也不會把女兒這樣輕易嫁過去。」
「王爺只管放心,小兒最是恭順孝敬,郡主過來,只會侍奉勤謹,怎會讓郡主為難?」
恆王不問燕淮的來意,燕淮也並不主動提及,兩個人說得有來有回,來回試探,不見真心,全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