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熙當時吶吶,心裡想了很多說辭。
比如你可以只在家裡戴,比如你可以做出來之後用紅繩穿著戴在頸上。
但她望著季飛紹總是來去匆匆,忙得見不著人的身影,又什麼也沒說,只是將畫紙平靜地揉成一團,假裝沒有發生過這場對話。
明熙很想要這對指環,就像她在很年幼的時候就一直在幻想自己將來婚假之後的生活。
她渴盼著有人能熱烈地,始終如一地愛戀著自己,渴盼著未來與某人相濡以沫的感情。
昏沉沉的夢裡,她看到自己失落地坐在角落,腳邊是團成團的畫紙。
她看到有一雙骨感如玉的手伸過來,撿走了那團紙,如視珍寶地將它小心展開又撫平。
她看到有一個挺直如竹的身影坐在桌邊,一下又一下地做著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歇,沒有抬頭,都不曾休息,只是默默地忙活著什麼。
終於,明熙看到那人站起,轉過身。
慕箴臉上帶著一貫明媚又溫柔的笑臉,將手上的東西舉起,遞到她面前。
「你想要的,是不是這樣的?」
白玉飛鳥花紋的指環,安靜地躺在他手心。
同自己畫出來的一般無二,明熙終於止不住地蹲下身慟哭。
自己曾經的念想,曾經放棄的執念,終究會有人視作珍寶,將你已經扔掉的東西重又撿了回來,捧到你的手心。
明熙醒來時,十分平靜。
她沒有哭,甚至心中一片安寧。
以往每每夢見曾經,她總是會在滂沱眼淚中醒來,伴隨著無邊的苦悶與痛意。
聞冬這時候進來,推開了門窗道:「今日是個大晴天呢。」
「嗯,」明熙抬眼,長舒一口氣,「往後,會一直都是晴天的。」
那場在她心中轟鳴不休的暴雨,終於雨過天晴,再也不會出現。
果然如同明熙猜測的一般,李闋經過翰林院的事情後病情越發嚴重,連上朝都停了,平日奏摺也要靠李德全念給他聽。
她後來又跟著晉修進了一趟宮,明熙想確認李闋的情況是不是裝的。
然而她望見床榻上昏昏欲睡,意識都不怎麼清醒的李闋,終於確信,他活不到自己預料的時間了。
太子總是頻繁地出入乾清宮,連平日裡的事務也不做,只一趟又一趟地來觀察著李闋的病情。
好像在等著他什麼時候咽氣。
太子一黨蠢蠢欲動,京中總是籠罩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就連葉鴻文每日也都焦躁不安,緊鎖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