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夫人點頭,臉上浮起一抹苦笑:「你也知道,我們徐家的男丁,全都死在了戰場上。是以在你們成婚第二日,展旌便私下將這封放妻書交給了我,說若有朝一日,他回不來了,便讓我將這封放妻書交給你放你自由。」
直到今日,徐老夫人仍記得,徐展旌當時的原話,他說:「舒寧在家中是岳父大人的掌上明珠,如今嫁來我們家,想必多有不慣,而我職責在身,恐不能常伴她身側,勞煩母親多照顧她些。若有朝一日,我回不來了,母親便將這封放妻書給她,讓她歸家重覓良婿吧。」
徐展旌一貫冷淡,那是徐老夫人第一次,聽到他說這麼長的話,還是為了剛過門的新婦。
當時徐老夫人也算是鬆了一口氣——她這個兒子冷淡歸冷淡,倒也是個會疼媳婦兒的。
「所以啊,舒寧,你不必覺得對我有愧。」徐老夫人拍了拍秦舒寧的手,「若你與展旌還能再續前緣,你仍舊如從前那般待你。若你與展旌無緣,日後重覓良婿,那我便將你當女兒看,日後待你成婚時,我會為你備一份豐厚的嫁妝。」
眼緣這種東西很奇怪。
明明是徐魏氏先到她身邊來的,但徐老夫人卻更偏愛秦舒寧多一些。秦舒寧自幼喪母,而她膝下又沒有女兒,秦舒寧嫁入將軍府時,正是女孩子最爛漫的時候,是以徐老夫人是真的拿秦舒寧當女兒疼的。
秦舒寧同徐老夫人說了會兒話,徐老夫人精神不濟,秦舒寧扶她躺下之後,打算出去找徐魏氏。
剛打開禪房門,日光便一下子撲過來。
秦舒寧不適的用手擋了擋,然後下一瞬間,透過指縫,她看見了立在光里的徐展旌。
秦舒寧頓住。
徐展旌三步並作兩步上來,替秦舒寧擋住了刺眼的日光,而後問:「母親可還好?」
「剛睡著。」秦舒寧放下手,輕聲答。
徐展旌聞言,便沒急著進去。
因為徐夫人睡了,他們兩人便沿著走廊往外走,徐展旌看了秦舒寧一眼:「怎麼了?」
秦舒寧停下腳步。
原本她想問放妻書的事,但轉瞬便覺得,沒有問的必要了,因為她已經知道徐展旌的答案了。
徐展旌也停下,看著秦舒寧。
秦舒寧搖搖頭:「沒事。」
他們一行人在了了寺歇息了大半日,直到下午時才返回城中。
回府後,秦舒寧逕自去找了秦老爺。
秦老爺聽完秦舒寧的來意後,神色複雜,他不確定又問了一遍:「舒寧,你當真想好了?」
雖然這幾日,秦老爺不在府里,但徐展旌時常來秦家找秦舒寧這事,秦老爺還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秦老爺本以為,他們倆會再續前緣,便再未提及回平川老宅一事了,卻不想,秦舒寧竟然主動來找他說起此事。
秦舒寧輕輕嗯了聲:「我想好了。爹,您把這邊的生意安置好就先回去,待姜阮與王子衍成婚後,我也就回去了。」
只要兒女在身邊,秦老爺在哪兒都行,但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秦老爺試探問:「那你和徐將軍之間……」
金烏西墜,外面起了風,扯的燈籠穗子胡亂拍打著。